含在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和姬宰決定好將在小滿那一天啟程後,蕭南燭就開始上手準備了。

說來奇怪,自那晚之後,他便再也無法找到那幅除夕滅魔圖了,他有問過除夕那幅畫去哪兒了,但紅衣男人的表情已經說明了那幅畫應該已經被他提前處理了,蕭南燭對此有些存疑,不過見他臉色始終不好也沒有說太多苛責他的話,而他們兩的關係至此之後卻是比之前冷淡疏離了不少。

因為性格含蓄自持,從前除夕始終對他和蕭南燭的關係有所遮掩,他夜夜不住在年曆中的事情很多曆神都知道,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除了像清明這種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估計也沒什麼不知道蕭南燭和除夕君是有一腿兩腿很多腿的關係了。

而蕭南燭這人倒是怪得瑟的,對於自家大美人是百般遷就嗬護,生怕他傷著碰著的護短模樣讓人實在有夠無語的,可是自打那晚之後,他卻始終覺得這個曾經與自己朝夕相對的人有哪裏不太對勁。

看上去似乎還是那個不善言辭,沉默寡言的除夕,但是蕭南燭始終覺得他有些異常,似乎不再那麼壓抑了,舉手投足間有中說不出的味道,也許是他本身警惕心比較強的緣故,所以他並沒有立刻將這種疑問表達在臉上,而是不動聲色的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同時也沒有減少對除夕的諸多關注,隻是將自己原本準備啟程的計劃稍稍做了些延期。

蕭南燭的這種看上去沒有察覺出任何東西但實在有所疏遠的模糊態度讓如今正安然享受著這新鮮一切的夕有些不悅,他原以為這個凡人也隻不過是迷戀著這具軀殼,可現在看來卻有些不同之處,於是這幾天他越發來勁地用各種難聽言語奚落著那個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理睬他的存在,而在始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他還特意趁蕭南燭有天不在的時候又弄出了一樁事情。

年獸打從出生就不能言語,對於除夕的軀殼和氣息卻是無比依賴的,從前除夕被邪祟附體時他都能察覺出來,可是夕不是任何邪祟,所以就連他也無從分辨。

夕一看見麵前這被除夕養的和隻家犬一樣溫順的凶獸覺得格外的刺眼,心底的惡意更是多的快溢出來了,他打從心底的瞧不上和年獸一樣丟失了尊嚴的除夕,更因為他對自己挑釁的逐漸漠視而感到惱火,於是當他坐在自己的曆紙邊緣眼看著年獸搖著尾巴親昵蹭近他的時候,他先是陰沉的挑起了豔麗的眉目,接著忽然就毫無預兆地將年獸踢了出去。

“賤東西。”

此時的家中並不是隻有夕一人,今天值班的曆神是個很普通的日子,眼下正在年曆外頭打掃房間,所以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邊的情況,年獸哀嚎著倒在地上,肚子上是被夕踢傷的淤青,他發出像是悲鳴的小獸一樣委屈的哭泣聲,畢竟就算是再全無神誌的時候,除夕也從來沒有去傷過年獸一分一毫,而為了能讓存在於身體裏的除夕不痛快,他甚至不介意在適當的時候直接剝了這小畜生的皮。

【阿年若是有事,我定要殺你。】

沉默了那麼多天的除夕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低啞而疲憊,卻無形中有種威懾力,夕聞言露出了堪稱興奮扭曲的笑容,直接便揚起聲音略顯嘲諷地開口道,

“終於決定不裝啞巴了?”

【我與你,本沒有什麼好多說的。】

“嗬,那和你的曆師呢?你也沒什麼好說的嗎?”

【他已看出你的不對,早晚會識破你的謊言,他生平最厭惡你等邪靈,你好自為之。】

除夕的這副冷冰冰的態度激怒了夕,顯然夕並不知道從前的除夕在對待蕭南燭以外的人來說這才是正常的態度,他覺得自己被除夕輕視了,眼底的陰冷更是越來越深,而在將手抬起來準備順勢打斷年獸腦袋上的一對小小的鹿角時,他忽然感覺到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緊接著他抬起的手掌猛然間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凶狠又可怕的力道,是身體裏那個人沉默而又激烈的反抗,夕陡然一驚,趕緊使出全部的心力去對抗,因為他對除夕的諸多折磨在前,所以除夕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氣力反抗,所以最終他還是在幾乎將自己掐死的這場爭鬥中勉強搶回了身體的主動權,

“我……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喘著氣笑的陰測測的,夕紅衣散亂的側躺在曆紙的邊緣處,嘴角眼角都是汗水,他支撐著身體想要爬起來,可是剛剛和除夕的這場關乎身體主權的打鬥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而在聽到從曆紙外傳來的小聲而又試探的詢問聲後,夕先是眯了眯眼睛,接著忽然笑了起來。

“除夕君?除夕君?你怎麼了呀?”

“嗯……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