觴不過一個傷,芷不過一個止。父親說他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便是有一個我這樣的女兒。
青丘一族的狐祖是九尾,又喜歡自稱醉仙,因此之後的幾代狐族,大都分三姓,醉為首,酒為次,觴為末。
青丘向來是狐族的霸主,爭權自不會比人間少多少。父親這一脈又處之最末,自是不甘,因而我從小學到的便隻有爭權奪利。
那一年我血脈覺醒,九尾之血甚至招來天鳳,震動狐族,自此,我成了狐族聖女,是被他們稱作領導家族的聖女,而父親也因此成為了狐族之皇。
我真的不想管這些瑣事,不想陷入族人自相殘殺,所以我走了,遠遠逃離狐族,去了人界。
我遇到了一個道士,一個整天隻知道打坐禪修的道士,出於好奇。我竟在他身邊留了好久。聽人稱呼他為清言道長,我不由得鄙夷了一番,不就是個神棍麼,還是個無聊的神棍,怎麼還能有這樣一個高潔的名字。歎了好久的氣,決定去把這個臭道士收拾一頓,畢竟在我所見過的道士裏,沒有一個不是招搖撞騙自稱看破天機的人。
我沒想到,他第一眼便識出我的本體。按照人和妖的規矩麼,我一直以為他會和我打一架的,結果他卻說了一句“貧道是儒修,未成仙時沒什麼法力,打不過閣下。”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他竟然就這樣告訴我了,還有,他怎麼妄想成仙呢。父親告訴我狐族成仙首先是法力,其次是智靈之境。我的血脈隻能讓我的法力達到要求,大悟大慧卻還沒有。連我都做不到的事,這個臭道士哪來的勇氣。
出於無聊,我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每次他想將我趕走,我便伸出拳頭,“臭道士,再廢話,信不信我揍你啊。”他無奈地搖搖頭一聲不吭。
“你說為什麼小蘭和那個男人不能在一起呢?”小蘭是我族一隻剛化形的小狐狸,那個男人隻是人界的一個普通人,“因為人妖疏途。”那是我第一次從清言的嘴裏聽到這樣冷漠的話,是了,人妖疏途,終歸是不能在一起的。
偶爾,清言他也會記得問我修煉如何,遇到了何事,有尋到好玩的麼,日複一日,我便覺得這臭道士是想死了不成,敢管到我頭上來了。
“有啊,當然有啊,好玩的自是青樓,好吃的自是酒肉。臭道士,你要和我一道麼?”我每每這樣回答,他總是皺著眉頭看我,瞧的我一陣不自在,隨即笑了笑,那雙透明清澈的眼睛裏散發著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我不樂意對上他的眸子,因為那清澈的眸子裏能倒出我的影子,仿佛一切無所遁行。
後來,魔域襲來,妖界動蕩卻無大礙,因而我留在了人界。這一場大戰,死傷無數,生靈塗炭,清言率了眾凡人抵抗,明明是那樣脆弱的生命,在他的排陣下卻真的擊退了魔界,我驚覺,這便是父親所說的大智大慧。
這一場鬥爭,人族的損失,竟是最少,雖說有著魔界疏於防範,可我也知道,若少了清言必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