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裏,梁炮爺爺忽然沉吟良久,似是回想起了什麼,過了一陣,複又緩緩道出那日所發生的一切。是時正值初春,天氣日漸變暖,許多野花都次第開放,爭奇鬥豔,欲迷人眼。當時梁炮爺爺正欲翻修舊屋,故而自筵了一位風水先生回家,想要叫他挑個好日子,好動手開工。豈料二人方行將至門外,那風水先生忽然抬頭,驚道:“好大的怨氣啊!”梁炮爺爺聞言亦是一驚,此屋從居住以來諸事不順,難道皆有原因?他連忙看向風水先生,想要問個究竟。
誰道風水先生此時卻不言語,但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老舊的風水羅盤,用右手托了,舉至身前,嘴中暗祝咒語,似是在小心翼翼的尋找什麼東西。梁炮爺爺見狀,話到口邊,又生生的咽下去,隻把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生水先生手中的羅盤,神情煞為緊張。
風水羅盤乃是風水師在看與風水時用於立極與定向的必備工具,能定吉凶,斷陰陽,且年歲越是久遠,羅盤就越是敏感,對於陰陽宅中風水走向,靈體的判別都有特別的功效。
此時風水先生手中緊緊握著羅盤,兩眼警惕的看著屋子的角落,隨著口中咒語的念動,隻見老舊的風水羅盤的盤麵上竟然閃射出一道道隱隱的亮光,圍繞著羅盤的中心形成一個個同心圓,按照玄妙異常的軌跡緩緩遊走。
突然,風水先生舉起右手食指,於胸前虛畫了一道靈符,繼而以法力牽引至羅盤之上,隻用指尖輕輕一彈,那羅盤的指針便劇烈的抖動起來,旋即一道紅光自羅盤的中心激射而出。此時風水先生見狀,連忙朝紅光射去的方向望去,但見那道紅光射至半空,突然分化出萬千橫縱相交光線,繼而交織成一張碩大無朋的網,嗖的一聲貼到了牆上。
此時再見那光網,甫一接觸到牆壁,便劇烈的抖動了起來,風水先生不敢怠慢,連忙將羅盤舉起,運起全身氣力,狠狠地印在了光網之上!那光網得到風水羅盤的囊助,竟如同得到了養料一般,眨眼間就變得有如鵝卵般粗細,嚴嚴實實的貼在了牆上,似是將什麼東西牢牢罩定。
此時但聞網中傳來吱吱的的聲音。風水先生曾見過無數這樣的情景,自然明白光網之下罩住的乃是靈體,而站在一旁的梁炮爺爺卻是嚇了一跳,看著那張驟然出現的光網,又似有何物正痛苦地嘶嚎,一時間兩股戰戰,竟有些手足無措。然而正是這時,另一間房子突然發出劇烈的聲響,梁炮爺爺嚇得渾身抖了一個激靈,腿下的腳好似不聽使喚似的,快速朝隔壁房間跑去。
“回來!”風水先生大喝一聲!然而此時梁炮爺爺似是聽之不見,隻三步並作兩步,便已晃到了隔壁房間。風水先生看了,不由恨恨地跺了跺腳,他心知梁炮爺爺是被靈體惑了心神,然而人命關天,他身形頓了頓,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豈料風水先生看看將要踏出門口,便見梁炮爺爺手裏提了一把菜刀堵在身前,一隻眼中閃爍著紅光,另一隻眼中閃爍著綠光,看上去煞是詭異。
風水先生見狀,不由得往後一退,卻不料此時梁炮爺爺卻緊了緊手中的菜刀,上前走了一步,看上去即刻便要暴起發難。風水先生忙道:“梁,梁先生?”
梁炮爺爺嘴角不自覺的動了動,冷笑一聲:“梁先生?哼,死老頭,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快把我女兒放了!”說完將手中菜刀一舉。
“女兒?”風水先生不解道。
“就是剛才被你用法器封印在牆上的靈體!”梁炮爺爺用刀遙指牆上紅光四射的光網,惡狠狠的說道。
風水先生恍然大悟,忙說道:“有話好好說,隻要您放我跟梁先生離開,我馬上就將您女兒從牆上放下來。”
這時,梁炮爺爺閃爍著綠色光芒的眼睛忽然綠光大盛,隻聞聽他口中像是換了另一個人的腔調,磔磔地笑道:“哈哈,我們的乖兒子我自然會放掉,可是你嘛~嘿嘿,雖然人老了點,總聊勝於無啊!”
“兒子?您是說你們是梁先生的父母?”風水先生起初有些迷糊,旋即便釋然道。
“磔磔,你們這些瞧風水的,沒有一個好東西,還是乖乖把命交出來吧,我等好久沒有享受血食了!”梁炮爺爺一邊摩挲著肚子,舌頭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舔著嘴唇。
算命先生心底有些害怕,畢竟他一個人法力有限,且又不知對方深淺。他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繼而緊緊地捏了捏手中的羅盤,然後往略微往身後挪了兩步,沉聲道:“看來今日小子是非死不可了,隻是臨死之前,能不能教我死個明白,各位為何非要我們風水先生死呢?”
“哼,你們還不該死麼?”先前的那個靈體冷哼一聲,憤憤地說道:“當年老子花了大價錢請了村上最有名的風水先生,為我家擇定建屋破土動工的時間。豈料那龜孫子竟是個草包,給我們擇定的吉日竟然犯小紅砂,三間臥房每間克一人。我與老伴還有女兒盡命喪於此,至今無法脫身投胎,你說我為什麼恨風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