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亂七八糟的鈴聲哐啷哐啷的作響,嚶嚶嗡嗡的鑽到她耳中,好癢。
她微微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一把桃木劍橫在她的鼻梁上,把她的眼珠都逗成了鬥雞眼。那劍移開,一把銅鈴又在她鼻尖晃蕩了一陣,晃得她頭直發暈。
這是做的什麼春秋大夢?
她隻覺得渾身都痛得要死了,腦經還不清不楚的發懵。四下看了看,她發現自己僵直的躺在一個木板上,一旁還有個穿著老舊道袍的老道士,左手持劍,右手搖鈴,嘴裏還嗚裏哇啦念著什麼咒語。
那老道士在她周圍晃晃悠悠轉了三圈,接著從一旁的燃著香點著燭的神案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送到她唇邊。
不會是要她喝下去吧?
光聞那味兒就夠她吐三天三夜了,喝?開玩笑。
她正要用手去擋,卻發現這個身體好像不是她的,根本不聽她的調度,結果那一碗莫名其妙的粘稠液體就此送到了她的胃裏。
她一陣惡心,頭暈眼花,又再度昏了過去。
……
“道長,祁兒她怎麼樣了?”
道長?《倚天屠龍記》?不對,爸不是上班去了麼。
……要不,是林正英那些抓鬼係列老電影?媽怎麼就老不換口味呢。
“唔……看這氣色,應該是無大礙了。”
真煩人,頭還正疼著呢,又困又疲,電視機偏偏不識時務的扯著嗓子攪人清夢。
“祁兒從小體弱多病,這一次若不是恰逢道長雲遊至此,怕是難從鬼門關撿回這條命了。若是祁兒……我該怎麼向她九泉之下的娘親交代。”
現在的電視劇也不懂創新,這老掉牙的台詞怎麼總是層出不窮?
“老弟倒也不必傷懷,我倒是有個絕好的提議,隻看老弟你,舍不舍得了。”
睡意都被這些無聊的台詞給扼殺在了搖籃裏,她一個翻身,懶懶央求道,“媽,把電視機聲音關小點兒麼,我頭好疼。”
頭疼這事兒是有緣由的:好不容易拖著顫抖的小手,鼓著巨大的勇氣,點開了某某學校的研招主頁,在錄取名單上東找西找總算於某個角落壯麗的看見了她可愛的名字,竟然興奮得昏了?真夠衰的。
“這,這……祁兒這是在說什麼胡話。”
咦?電視劇的劇情這麼切合實際,配合得這麼到位?
“老弟莫慌,大病初愈,腦子不清楚也是常理之內,調理一陣就沒事了。”
不對,怎麼有種越來越入戲的感覺?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圓木桌,很圓很圓,桌身雕刻著牡丹的圖樣,一刀一筆都工整到位,那一叢牡丹竟然活靈活現的似正在爭奇鬥豔,朵朵開得飽滿香豔,精美絕倫。那石凳,麵上竟鑲嵌了一層翡翠一樣的碧綠,色澤瑩潤,質地均勻。
哪個劇組這麼有錢?
“祁兒,你醒了。”她的手忽然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握住,那顫抖的手心傳來的溫熱把殘留的一點睡意也驅逐得幹幹淨淨。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古舊的麵容——頭上挽著一個發髻,臉上的笑容將深深淺淺的皺紋凸顯得細致而清晰,下顎的胡子很長很密,很適合打剃須刀的廣告。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3D電影?
3D技術還真是先進,竟然連手感都這麼真實?
等等,不大對啊,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穿越?
不會吧,人家都是被車撞了被狗咬了被痛到穿越,她倒好,好不容易考上了,竟然興奮到穿越了?!
“那個,您是?”她顫巍巍的問。
老人焦急了一回,喃喃道,“祁兒,你可別嚇唬爹爹,”言罷轉身對身後一個身著老舊褪色的道袍的長須老道士歎道,“道長,你看這是?”
等等,這個老道長不是春秋大夢裏麵毫不留情給她灌了一碗黑色液體的那位麼?
這會,這老道倒是笑得滿臉慈祥,不慌不忙道,“不礙事的,讓她好好歇歇,我們出去談。”
老人作無奈狀,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攥得死死的寶貝女兒的手,跟著道長出了門去。
……
淡定,淡定。
那個綠眼睛的美國外教不是常說,耶穌基督會罩著我們麼,阿門。
她小心翼翼的吸了幾口氣,仔細聽了聽,沒有什麼動靜。
於是她慢慢悠悠從那古色古香的古床上爬起來,縮頭縮尾的四處張望了一回,發現梳妝台上有一麵銅鏡。
嘿嘿,先看看咱的新麵容再說吧。
腳剛一落地,她就被裙擺下一雙白皙纖細的腳吸引住了,再端起那麵銅鏡看了看——這是個瘦弱的身子——楊柳小細腰細得真的隻有楊柳樹幹那麼粗一點,纖弱的手臂端著這枚鏡子都嫌重了點,窄小的肩幾乎要掛不住寬大的睡服了,以前讀書讀到“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沒了似的”她還說這句子太能誇張了,如今看到自己這副嬌弱的模樣,她才算是醒悟過來人家那是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