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對這裏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而且,我舍不得我的學生們。”
“哦,想起來了,老黎提起過,你做了教書先生。”
“是啊,教教村裏的孩子念書,也算我沒白上那麼多年學。現在正放寒假,所以你來得正是時候。”
“我剛才看到你還開診所,你什麼時候學的醫?”
“那是你嫂子開的,她們家從祖上就是這屯子裏的大夫。”
“原來是這樣。說實在的,我真羨慕你,老婆孩子都有了,衣食無憂,又住在這麼一個安靜優美的環境裏。”
“哪裏,我是沒出息,才會窩在這山溝裏不想出去。”孟國學嘴上這麼說,臉上卻喜滋滋的,看得出他對現狀非常滿意。
這時,文慧過來招呼他們:“國學,飯都準備好了,快帶客人來吃飯吧。”
林立諾笑著說:“嫂子別叫我客人吧,和老孟一樣叫我老林就行了。”
文慧也笑:“我還是叫你立諾吧,看你們一個個年紀輕輕的,非要加上個老子,把我也顯老了。”
碧空如洗,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孟國學拿了一個雙軌爬犁,帶著林立諾來到冰河上。冰河上的雪大都已被風吹走,獻出厚厚的、透亮的冰層來。
林立諾在上麵走得提心掉膽:“我說老林,這冰不會突然碎掉吧?”
孟國學笑:“你昨天不是坐著雪橇從河上來的嗎?”
“昨天不同,在下雪,看不到下麵的冰。”
“放心吧,這冰至少也有三尺厚。”
“哦……”
“不過,有時屯子裏的人也會在河上鑿冰窟窿釣魚捉林蛙什麼的,你別掉冰窟窿裏就好。”
“哦?”林立諾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孟國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放心!不會有人在村子的附近鑿冰窟窿,就算是有,我們也一眼就能看見的。”
“你這個壞老林,拿我開心不是?”林立諾揮拳直奔孟國學。
孟國學忙舉手告饒:“好了,好了,我投降。來,試試這個爬犁,好玩兒極了。”
“這個怎麼玩兒?”
“來,你先坐在上麵,把腳蹬在前麵這個舵上麵,用它來轉方向……對…很好,兩隻手拿著這兩根釘著釘子的木棍,往冰上支……嘿,你挺聰明的嘛,一學就會。”
林立諾使勁揮動著支棍,爬犁在冰上滑動起來,他開心地笑:“哈,真好玩……”他突然停下來,指著前麵說:“老林,你看,那是什麼?”
孟國學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隻見有一個姑娘正劃著單軌爬犁向這邊衝來,眨眼間從兩人的身邊滑了過去。
孟國學喊:“草上花!”
那姑娘聽見喊聲,手中的支棍一擺,爬犁在冰上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轉了回來。林立諾從她的衣著上認出,這就是昨天給他指路的那個姑娘。
草上花下了爬犁,向孟國學道:“孟老師,你叫我?”
今天她的圍巾沒係得那麼嚴實,隻是在頸下打了個結,一張臉被風吹得紅卜卜的。
孟國學說:“老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草上花,是我最大的一個學生。草上花,這位是我在北平時的同學林立諾,是他對你的爬犁感興趣。”
林立諾還坐在爬犁上,手中握著支棍,向草上花點頭微笑:“你好,謝謝你昨天給我指路。”
草上花詫異地望著林立諾,忍了又忍還是笑出聲來:“怎麼會?這麼大一個男人還玩兒雙腿兒爬犁?哈……”她一笑不可收拾,最後笑到要捂住肚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