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下的敘述到這裏便結束,我已經聽得入了神,他一停止,我便問他:“後來呢?”
鬆下聳了聳肩,“沒有後來,我的夢隻做到了這裏,以後的事情我還沒有夢到,也許再過一些日子,我便能知道以後的事情如何了。”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腦子裏將他所講的故事思考了一遍,如果這個故事是他編出來的,那麼他一定是對於中國明代末年的曆史十分了解。
我說:“你剛才說達娜公主有一隻戒指,你有否將它畫下來?”
鬆下搖了搖頭,他說:“你想知道那隻戒指的樣子,我馬上便能畫出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支鉛筆,在一張紙的背麵迅速地畫了一幅圖畫。
這圖雖然隻是寥寥幾筆勾就,但重要的部份都畫得十分詳細,我一見之下,居然和我所發現的那隻戒指一模一樣。
這時我就算不想相信他,也不得不相信他了。事實上,隻有我和莫非花見過那隻戒指,而莫非花說他曾在那個人的手上看見過同樣的戒指,那麼難道莫非花所見到的那個人便是瞿文統。
想到這裏,我拚命地搖了搖頭,如果按照鬆下的敘述,瞿文統是十七世紀的人,他應該早已經做古了,難道他掌握了什麼長生不死的方法,一直活到了現在?
有了這種想法,我自己都不由地苦笑,我是從來不相信什麼長生不死的,現在居然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我對鬆下說:“我覺得很奇怪,你說你的前世是紮西,為何你對於瞿文統的事情那麼了解?甚至連他未到達提貝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鬆下臉上露出十分茫然的神色,“我也不明白,我就是能夢見他的事情,就好象是看電影一樣。”說到這裏,他有些沮喪,“難道這一切並不是真的,隻是我的癔想嗎?”他不甘心地說。
我默然半晌,才回答他:“也許你能找到那個地方,根據你所畫的這些圖畫,其中的一些建築,我幾乎可以肯定是屬於陀羅王朝的。”
鬆下興奮地問我:“你真地能肯定嗎?”
我點了點頭,陀羅王朝的宮殿遺址發現的時間並不長,這雖然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文化,但相對於北京的故宮、西安的兵馬俑等地仍然是遜色了許多,因此許多西方遊客對此並不了解。
我大略向鬆下介紹了一下陀羅王朝的曆史,並且詳細地告訴他去陀羅故地的路程。他聽了以後十分高興,馬上就跳起來,仿佛立刻就要動身一般。
我對鬆下說,“在你走以前,我想請你去看一幅畫像。”
鬆下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問我:“是哪一位藝術大師的作品。”
我笑了,“並不是哪一位藝術大師的作品,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與尼瑪揮手道別,帶著鬆下回到警察署,將關於那個凶手的通輯令出示給他看,他剛看到通輯令時便驚呼了一聲,立刻問我:“怎麼你也曾經見過這個人?”
我搖了搖頭,這時我已經向莫非花簡短地說明了我與鬆下交談的過程,莫非花說:“是我見到了他。”
鬆下立刻問:“他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莫非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如果我們知道的話,也不必通輯了。”
鬆下是可以讀一些漢字的,因此他對於通輯令上的內容也略知一二,他說:“這個人,是個凶手?他殺了人?”
莫非花道:“並不能肯定,但他是一個很重要的嫌疑犯,所以,如果你見到這個人的話,千萬要保持和他的距離,不要太接近他,另外,盡快地通知我。”
鬆下說:“他殺了什麼人?”
我與莫非花對視了一眼,莫非花說:“是一位藥材經銷商。”我們不願將瞿文統殺人的過程說得過於詳細,那種高溫殺人的方式很容易引起恐惶。
鬆下點了點頭,他說:“我要去雪山深處尋找陀羅王朝,如果我在路上遇到此人,一定會通知你們。”
莫非花對鬆下表示了謝意,並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他。
送走鬆下後,我問莫非花:“你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莫非花歎了口氣:“很難說,你是否知道有一些人是保留著前世的記憶的?”
我聳了聳肩,“是的,我聽見過許多這樣的傳說,但現實中從來沒有見到過。”
莫非花笑了笑,“我的機構專門處理各種神秘事件,也接到過幾起關於人類保持上一世記憶的報告,但經過我的調查,這些當事人在敘述前世的生命時,裏麵總是有糾纏不清的地方,而且我懷疑他們受到了曆史體裁的電影電視及文學作品的啟發。”
我說:“那麼你並沒有見過真正有前世記憶的人了?”
莫非花肯定地說:“是的,至少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世界各地卻都有詳盡的資料記載著轉世人,有一些個案中,轉世過的人,能清楚地回憶起他曾經住在哪個地方,這個地方街道及商店,和他前世生活中的各種細節。並且,這些轉世人所說的話經過證實,確實是真實的。”
我忍不住笑道:“我聽說,人死的時候會去陰間,在去陰間的路上有一個關卡叫做奈何橋的,橋頭有一個叫孟婆的人,每個鬼魂經過她的身邊,都得喝一碗孟婆茶。凡是喝過孟婆茶的人,便將前世的記憶全部忘卻了。”
莫非花很認真地說:“也許有的人運氣好,混了過去,沒有喝孟婆茶呢?”
我哈哈大笑,“那麼那些西方人呢?他們也歸孟婆管,也有些人剛好沒有喝孟婆茶?”
莫非花瞪了我一眼,有些嗔怒地說:“這有什麼好笑的?他們當然不歸孟婆管,他們是歸上帝管的,上帝當然也有方法讓他們忘記前世的記憶。”
說到這裏,莫非花也忍不住笑了,自從西教進入中原後,許多國人了解了世界上還有個上帝存在,白種人幾乎都是信仰這個宗教的,那麼這個上帝和我們的佛祖到底誰更大一些呢?
於是隻好這樣認為,上帝是專門管西方人,佛祖是專門管中原人的。
這也沒有什麼可笑,文化的調和,本來就是這樣開始的。
這以後的日子,也一無所獲,日本人鬆下竹次郎在當天就匆匆離開提貝,向雪山而去。
到了陰曆十五的那一天,從早上起,我就十分緊張,如果估計不錯,今天那個人,鬆下口中的瞿文統,他就應該出現了。
但一直到了中午還是沒有什麼消息,而莫非花從早上起便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四處尋找她,所有的人都說沒有看見她。
雖然我知道她必然是有要緊的事情離開了,但今天正是一個月來最重要的一天,就算她有什麼事情要處理,也應該等今天過去了再說。
我心裏略有不滿,一直到了下午二點鍾的時候,我才看見莫非花匆匆地回到警察署,她一見我,便說:“跟我來。”
我立刻一躍而起,問她:“是不是他出現了?”
莫非花搖了搖頭,“不是,但是我有其他的發現。”
我和她上了汽車,向提貝郊區馳去,在汽車上,莫非花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我打趣著說:“是什麼人?難道又是一個有前世記憶的人?”
莫非花說:“是一位陀羅考古專家。”
我“哦”了一聲,便不說話了,雖然這件事情很可能與陀羅王朝有關,但我卻不認為一個陀羅考古專家能對我們有什麼幫助。
不過莫非花臉上的神情卻是十分興奮,她一定是得到了重要的資料。
汽車一直馳到了郊外一所建築前麵,我看了一眼建築的標牌,上麵寫的是:提貝精神疾病患者療養所。
我愣了愣,問莫非花:“怎麼考古專家住在精神病院?”
莫非花聳聳肩,“他以前是考古專家,現在是精神病患者。”
我吹了聲口哨,“一個專家級的精神病,你認為他會對我們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