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燒了火炭,一進門就暖烘烘,幾個侍女,急步上前替他們解下大衣,便退出殿外。
“臣等拜見王上。”
楊宣凝淡淡說著:“非大禮時,不必如此,諸位先生,起來吧,今日,我們君臣一起喝酒說些話來。”
稍加言辭後,各人就洗手,安座,宴會開始,自有侍女奉上菜肴和歌舞,一時間,外麵雖然寒冷下雪,但是裏麵溫暖如春。
又設一大炭爐,不但溫暖殿中,又上設酒壺,等溫過之後,微微泛著熱氣的酒,就端了上來,侍女倒入酒杯,酒香在殿中彌漫。
而每席上,有一火鍋,用無煙炭,上盛多種原料,隨加隨吃。
楊宣凝舉杯,酒不能太溫,這時正好,卻見得酒中不少綠色的小渣滓,如同一個個小螞蟻一樣在漂浮,這時,釀酒技術不發達,釀出的酒,不但有渣滓,而且度數相當低,沒有過濾的酒是“醅”,過濾的就是清酒,就是清酒中也有許多螞蟻。
想到這裏,楊宣凝就舉杯慶著說:“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句詩一出,諸臣都是眼睛一亮,哈哈笑著,都舉杯一飲而盡。
楊宣凝對此非常滿意,現在殿中用酒,大概盛三兩,這時,尚無蒸餾造酒,因此上至宮廷,中到官員,下至黎民,喝的是米酒,酒精含量在3%到10%之間,比如現在所喝,就大概隻有5%而已。
李白,鬥酒詩百篇,一飲三百杯,如果是這種酒漿,當屬可能。
楊宣凝非常滿意這種酒精度,認為這種酒,哪怕不會酒的,也可以喝上一些,而且,酒量稍好,就可以喝上許多,氣氛就出來了。
一場宴會,數小時,如果喝的是後世的高度酒,按照禮製,有許多是必須喝的,喝死大半官員也說不定,現在,就問題不大了。
喝過一杯,諸人就著自己的菜肴,自斟自飲起來。
楊宣凝在前世,由於病,因此酒量很淺,但是這時喝來,入口酸甜、味道極好,酒精不高,幾如啤酒,幾盞酒漿下肚,醺然之意湧起。
當下就和諸先生笑談,並且欣賞著新來的歌舞。
再喝幾杯,卻又想起了父母,如果父母在,與自己一起宴群臣,那應該多好啊
這種感情一起,頓時心中空泛的,沒有著落,殿中歌舞,雖然引得了諸先生的欣賞,但是卻化著一團迷霧,視若未見,持杯獨酌。
就在這時,又有三十名歌舞伎,自後殿門彩蝶般飄出來,在悠揚的鼓樂聲中,載歌載舞。
中間一女,一身藍衣裙,高高的緊身束腰,愈發突顯出腰肢的纖細與修長,隻見裙裾翻滾,長袖飄蕩,此女婉轉動人的歌聲,配合著充滿魅力的舞姿,諸人都難以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隻聽此女領唱道:
花萼樓前雨露新,長安城裏太平人。
龍銜火樹千重焰,雞踏蓮花萬歲春。
帝宮三五戲春台,行雨流風莫妒來。
西域燈輪千影樹,東華金闕萬重開。
讓人看得目不暇給,歎為觀止,此女拜倒,然後帶著眾舞伎,從來路退出殿外。
“王上,這是紀倩,尚秀芳大家帶來,此曲也是她所編寫。”伺候的女官,見他臉上有著迷惑之色,上前說著。
“原來如此,這場舞曲,確是精采絕倫,教人佩服。”楊宣凝這才釋然,他記起此女似乎跟著尚秀芳,其它的卻不再記得了。
當下也不意,坐起原本斜依著的身子,轉目之間,他就揮手讓諸侍女退出:“寡人要建大統,先興禮樂,內閣可先領翰林院、太常司,定擬祀典。酌定郊社宗廟儀以進,其次,定君臣之禮。凡屬冠服、車輅、儀仗、鹵簿、字學等,都要具備。”
“臣明白,臣會先建大禮,其後定小禮,以為定製。”李播說著。
現代人是無法明白禮的主要性,作為一個技術落後的大統一國家,最低成本的統治,是古代政權一直追求的目標,而禮製,正好達成這點。
禮製的核心原則,是親親,尊尊,長長和男女有別。這些基本原則,既對受規範對象的日常生活即家族生活進行規範和約束,另一方麵,在更高的社會政治生活層麵直接發揮作用。
禮製,調整貴族官僚階級內部關係的一種行為規範。禮製,又調整家族內部生活以及家族之間的交際生活,這二種,大幅度的規範了社會,使無序化成本消耗減低到最低,作為一種具有相當程度威信的規範,也對當時既存的政治經濟文化格局賦予了正當性,更重要的是,通過這種無處不在潛移默化,使之納入社會體製中。
禮就是法,法就是禮,所以,不但諸朝代都重視禮製,朱元璋稱王後,第一件事情就製定禮製,可見其重要性。
“國之大事,在於祭祀,王上要登極,也需如此,臣以為,先建大祭為上。”禮部尚書虞綽端正坐好,嚴肅的說著。
“何為大祭?”
“大祭者,首祭天地,天地者,皇天後土是也,當先建天地二壇以大祭,日後,冬至於天壇,祭祀皇天,夏至與地壇,祭後土。”
“甚善,寡人先建天地二壇,每年必大祭之。”
“其次,祭宗廟,王上為開國之帝,可先祭祀天地,再登極,後追封三代之先帝,入得宗廟,以後王上子孫,如有繼大統者,先祭宗廟,方可登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