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半空中忽地爆起一陣狂嘯,好似平地裏響了個霹靂。趙泰阿被這悶雷般的嘯聲一驚,手中一抖,這一劍竟未刺下。
四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男子長袍飛舞,飄然而至,輕輕沾地,毫無聲息,輕功之高,匪夷所思。鹿門二仙臉上皆是驚駭神色,瞠目結舌,趙泰阿怔怔地道:“是你……”
那男子葛布綸巾,腳步如蜻蜓點水,一晃便到了四人跟前,喝道:“便是我,你個大逆不道的藏劍叛賊,我已追蹤你多日。你夥同鹿門兩個賊人,暗殺葉家上下,如今還敢加害葉小姐,看我取你的狗命!”
突然,一道銀光從他衣袖閃出,趙泰阿忙持斷劍拆招,隻覺得一股氣流撲來,手中的劍竟一下折成七八段,飛散開來。他又怒又懼,一雙虎目已然赤紅,棄劍運掌,搶攻了過來。
兮若看那男子輕輕撥開他手掌,衣袖揮過,趙泰阿的脖頸上泛起一道紅光,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她這才看清,那男子手中武器竟是一把折扇。那男子手刃了趙泰阿,便轉身向鹿門二仙走去。
陸瀟然怒吼了一聲,便持掌拍來,他那師兄也顧不得身份,一起夾擊過來。那男子冷冷笑道:“來的好!”當下收了折扇,化掌為刀,與鹿門二仙鬥在一處。
兮若看他這套掌法,卻似刀法,大開大合,瀟灑自如,引得周邊氣流湧動。那鹿門二仙卻一招一式,沉重緩慢,兩人掌力到處,時而涼風習習,時而暖流陣陣。
鬥了十幾招,隻聽“哢”的一聲,陸瀟然的肩骨被他一掌斬斷。陸瀟然矢了平衡,往左一偏,胖胖的身軀便要倒下去,隻見他左手一撐地,竟然倒立起來,右掌向那男子腿部擊去。
那男子不料他出此怪招,躲閃不及,左腿上吃了一掌。他知道自己若一倒下,再無取勝可能,忍住劇痛,奮起一掌劈在陸瀟然胸口。陸瀟然單手撐地,本已不穩,受了他全力一掌,遠遠飛出,委頓在地。
他口中溢出鮮血,卻揮舞手臂,“哈哈”大笑道:“我先打中的你!我先打中的你!若是我右掌未斷,你的腿早便不在了!”
那男子暗叫慚愧,沉聲道:“你說的對,若是你右掌不斷,我這條命便是在你手上了。”陸瀟然聽他認輸,更是激動萬分,雙臂如瘋魔亂舞,突然頭一歪,就斷了氣息。
他那師哥痛聲叫道:“師弟!”見他已然無救,恨恨地看了男子一眼,快步而去。那男子見他要逃,心中著急,叫道:“站住!”他邁了一步,隻覺得左腿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陣陣寒氣傳了上來,他忙運氣抵禦,眼睜睜看著那賊人去得遠了。
兮若見他定在原地,動彈不得,趕上前道:“公子,你沒事吧?”隻見那男子雙目緊閉,正在運功逼出寒氣,腳底的地麵竟漸漸地結起了霜。
過了一會,他臉色漸漸平複,睜開眼睛,拱手道:“鹿門二仙果然有些手段,兮若妹子,在下來遲,還望恕罪!”
兮若看這男子麵容俊雅,劍眉入鬢,眼眸烏黑深邃,鼻梁挺拔,似曾相識,迷惑地道:“請問公子是……”
那人微微一笑,如春風般和煦,一雙眼睛好似帶著蒼茫的霧氣,嘴角猶如彎月,說道:“兮若妹子,你怎麼把我也給忘了。你可還記得兒時我在你莊上玩,你甚愛海棠,還叫我去別人家偷,害的我被人一頓好打。”
兮若見他提起兒時舊時,臉上微微一紅,輕聲道:“原來是天策府的徐策哥哥,我們已八九年沒見,不想你竟還記得我……”
徐策笑道:“兮若妹子長得與兒時一般清麗,我自然難以忘懷了。”
葉兮若俏臉微紅,道:“徐策哥哥,你為我報了父母之仇,大恩大德,小妹實在是沒齒難忘!”說罷,便要盈盈拜下。
徐策趕緊伸手將他扶起,道:“快別這般說,我家父早亡,若不是令尊助我扶持門派,怕早已凋零,怎會有我徐策今日。我聽聞你們一家被奸人所害,肝腸欲斷,遣盡府中能人,日日夜夜探尋你的消息。前些日子,收到情報說你家山莊附近有可疑之人出沒,便邀盟中各派一齊來此處絞賊,我率先趕到,追蹤了那趙泰阿幾日,卻不料正好碰上你們。”
兮若聽見“你們”二字,頓時如夢驚醒,此前目睹仇人被殺,一時心中激動,竟然忘記了星飛還暈死在地上。
她慌忙跑過去,扶起何星飛,隻見他麵如金紙,氣息微弱,想到忘憂島上的種種往事,不禁娥眉深蹙,淚光閃閃。
徐策上前,道:“我來看看。”他伸出手指切在何星飛脈搏上,靜靜思索了一陣,對兮若說:“你的這朋友中了陸瀟然的‘地勢掌’,易經雲:地勢坤,此掌暗合坤卦,極為陰寒,如今已入了他的五髒六腑之中。”
兮若聞言,心中沉痛,哭道:“徐家哥哥,求求你,救他一救吧。”徐策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與何星飛服下,道:“這枚是玄牝丹,乃真陽道長所贈,所謂穀神不死,是謂玄牝。此丹天下僅有三顆,他服下可延一月壽命。我為了探查妹子家血案,在蘇州設了一個分院,你先隨我去安頓下來,我們再行商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