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飛拚命一般的快馬加鞭,一路之上倒也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待到第三日清晨已到了揚州。
臘月天氣,空中籠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城裏雖是熙熙囔囔,但卻看不清晰,旭日扯破了一絲雲霧,像是熏黃的金沙細細地散在街道上、屋簷上,路上挑擔的、抬轎的、吆喝的人都披著一層淡淡的柔光。
何星飛接連跑了幾天,看到這般平和景象,心頭繃緊的弦漸漸鬆了,恨不得立馬倒地睡他幾個時辰,肚子卻低聲鳴了起來。
旁側一家酒樓剛開,幾個店家正在卸著門板,他便摸出幾綻銀子進去點了些飯菜,也顧不得鹹甜酸辣,大口吃了起來。
正在吃著,忽聽那邊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一個粗壯的聲音道:“老板,快上十碗素麵,裏麵若有一滴葷油,俺就把你店拆了!”
何星飛抬頭一看,苦笑道,正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原來又是那智嗔和尚。
鑒真剛剛落座,眉頭一皺,欲言又止。智嗔朝店裏望了一圈,見了何星飛,“咦”了一聲道:“是你?”
他頓時眉飛色舞,喜道:“這些天都沒人跟我打架,好沒意思,拳頭真要淡出鳥來,你來的好,咱們趕緊比劃比劃!”說罷,捋起袖管,躍躍欲上,隻看鑒真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馬不再做聲了。
鑒真念了聲佛號,道:“施主好。”何星飛站起,還了一禮,問道:“大師,你們怎麼會在此處?”
智嗔插嘴道:“我師父本就在揚州大明寺出家,有什麼好奇怪的,倒是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何星飛將公孫菱遇害一事細細與兩人講了。鑒真歎道,公孫掌門為武林一代女中豪傑,竟然慘遭毒手,實在令人歎息。
隻聽“喀拉”一聲,筷桶中數十根筷子在智嗔手中應聲折斷,他恨恨道:“若是讓俺遇上這奸賊,定把他脖子這般擰斷!”傍邊小二見了,敢怒不敢言。
鑒真正欲責罵,隻聽門外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道:“敢問此間哪位是何星飛何少俠?”何星飛看是一名長者,年逾五旬,身材微胖,道:“在下便是何星飛,請問前輩是?”
那人聽他是何星飛,忙走到跟前,眼睛眯著,上下打量了一番,捋須道:“你是何星飛?可有什麼憑證?”何星飛哭笑不得,道:“在下窮小子一個,怎會有什麼憑證。”
那人看了眼他腰間長劍,道:“聽說何星飛的兵器乃是醉劍仙的佩劍長庚,可否借我一看?”何星飛卸下長庚,遞與那人,他雙手托著細細看了一番,道:“果真是長庚,請少俠借一步說話。”
何星飛隨他走靠牆處,智嗔十分好奇,也想湊過去聽聽,被鑒真止住。那人拱手道:“在下便是公孫菱師兄,紅袖坊景光鑒,此番何少俠舍身護那物事至此,義薄雲天,敝派上下感激不盡!”
何星飛一聽是他,心中暗道終於了了一樁心事,隻是他經曆漸多,也長了些心眼,問道:“不知景先生如何知道我在此處?”景光鑒道:“唐采菲等早便飛鴿傳書,將此事告知,我幾日前已在城門處安排眼線注意形貌相像者,方才有弟子傳來音訊,我便火速趕到。”
何星飛心中一寬,從懷中取出長盒正要給他。
隻聽門外又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道:“敢問此間哪位是何星飛何少俠?”何星飛望去,不由愕然,來人竟和眼前這個景光鑒長的分毫無差。
兩個景光鑒對視了一眼,均是一怔。
門口那人快步走來,道:“何少俠,千萬不能給他,我剛剛接到弟子線報,方才趕到,此人喬裝成我的摸樣,意欲行騙!”
另一個道:“滿口胡言!我還未問你為何喬裝成我的樣子,你到底是何人?”何星飛暗暗叫苦,自從接了這個長盒至今,怪事接踵而至,不禁頭大如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