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老的家,倒也整潔,那些香火物事,都擺的整整齊齊的,整個大廳顯得寬敞明亮,與自己想象的昏暗沉沉完全是兩個樣,自己頗有興趣的拿起邊上的錢籠端詳了一番,想不到這陳老如此厲害。這紙錢籠,叫自己根本想不出是一個老頭兒用紙紮出來的。
“什麼,你又悔棋,不行,這說什麼也不許你悔棋了,你給我放下來!”不多時,兩人又吵起來了,張持一陣頭大,這兩人,真能折騰。
老伯死死的拽住手裏的棋子,說什麼也不給陳老奪去。
陳老一陣尷尬,畢竟怎麼說,也是自己在悔棋,不過尷尬歸尷尬,嘴裏還得說:“你這不是不講理麼?剛才我也不是叫你悔了麼,你快點把棋子給我拿來!”這說著說著,居然理直氣壯起來,心裏這麼想——準你悔棋,我當然也得悔!
這一次,二人是徹底的吵得不可開交了,誰也不肯退讓一步,爭執了半響,誰也奈何不了誰。老伯眼尖,看見了一旁正在傻笑的張持,頓時來了主意,大喊一聲:“張持,伢子啊,你過來給評評理,這老頭要輸了就想悔棋!我呸!哪有這麼美的事情?想要悔棋,除非我死!”
張持是徹底的翻白眼了,您說這不是一盤棋麼,至於鬧得死不死的麼?
老伯這麼一說,邊上的陳老也說起話來:“伢子,對,你給評評理,憑什麼就許這老不死的悔棋不許我悔?來來!你今個就評評理。”
自己現在是頭大了,本來抱著看熱鬧的想法,在邊上準備看二人如何爭出個好歹。這看著看著,自己就被二人叫去評理了。麻煩事情真是說來就來。這評理,怎麼評理?
說這個有理,得罪那個。說那個有理,這個又不樂意了。這根本就無理可評啊!
“這個,我能評什麼理啊……”張持苦笑著,結結巴巴的說道。
“沒事伢子,你過來給我們說個好歹。這老陳他太不要臉了!”老伯憤憤然,心裏卻想——你這幾天吃我的住我的,還是我口頭上的師侄,你不幫我幫誰啊?
這一個不要臉,可把陳老說出火來了,站起來,垂胸頓足的喝道:“好你個老田,你這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田老伯隻是嘿嘿一笑:“今天你就是說破了天,也沒得悔!”
“你……伢子,你過來,你怎麼就有這麼個混賬師叔!怪不得一輩子窩囊著!嘿嘿,你比他有本事,你且過來說說。”語峰一轉,居然不偏不倚的戳到了老伯的痛處。
張持無可奈何的走過去,心想再不過去說點什麼,估計這兩個老混賬就要打起來了。不過卻留了個心眼,走到二人下棋的小桌旁時,故意一個趔趄,身子往前一撲,隻聽見嘩的一聲——一盤棋子,被張持鋪的到處都是,棋盤都直接掀翻在地上。自己更是恨不得再踩上兩腳。
你們叫我評理?我看你們現在評什麼理?
“哎呀,伢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一旁的陳老會意,自然知道這是張持在位自己解圍,不然這老頭死活不許自己悔棋,自己這盤是輸定了,少不得又被這老貨嘲諷一番。
一旁的老伯是氣得吹胡子瞪眼,跳了起來:“把棋撿起來,我還記得棋是這麼個樣子的,撿起來再擺!”
“夠了!”張持站在身子,剛才身子咯在桌子上,肋骨咯的怪疼的,聽到這老伯還沒完沒了了,心裏頓時窩火起來:“我說你們兩個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一個個怎麼這麼不要臉?住在這鎮上都幾十年了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難不成為了一盤棋你們要打起來不成?”
心想我們這是為的什麼來的,你就順著點人家會死啊?萬一這陳老一窩火,直接把二人趕出來,那還調查個什麼事情啊?
二老不說話了,兩人默默地去撿地上的棋子,張持覺得氣氛怪沉悶的,於是幹咳了一聲:“這個……我說你們二老啊,不就是下次棋嘛,這局棋就別去計較了,您老接著下一把,這把誰贏了,我給做個見證,這把誰贏了,就算剛才那把誰贏了。”旋即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這次不許悔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