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第二日,沈府又派婆子早早的過來送東西,問了沈青琬何時回去。沈青琬留在明府也沒多大意思了,想著沈府裏還有個等著報仇的芳姨娘,還有個計劃破滅必然心有不甘的明秋,沈青琬這時就覺得沈府大約比明府要有意思一些,就點了頭準備今天就回沈家。
因沈青琬還記著她曾經打過沈柔柳一鞭子,覺得芳姨娘必然記恨在心,芳姨娘既然懷恨在心,就少不得等著沈繼科回來告個枕邊狀。但沈柔柳胳膊的傷痕,若是能夠好生醫治,大約留不下什麼痕跡讓芳姨娘當做證據告狀。芳姨娘如果存心要向沈繼科告狀,那大約不會給沈柔柳好好治傷,會故意讓沈柔柳身上留下疤痕,留作告狀用了。
沈青琬記得明家有個去除疤痕的藥膏,很是有用。上輩子沈雲瑤自樓梯滾下,腿上落了條疤,就是用明家的祛疤藥膏才祛除疤痕的。沈青琬就借口她時常胡鬧,難免有磕碰,向吳氏討了一盒祛疤藥膏。那藥膏聞著有花香,有多種貴重藥材配置而成,當真是件好東西。
得了藥膏,沈青琬就向明老夫人與明國公告別後,明老夫人與吳氏見留不住沈青琬,就又備了許多東西送給沈青琬。明家旁的人雖對沈青琬沒有多少情分,但見沈青琬得寵,也都跟著過來哭哭滴滴的送著沈青琬。
沈青琬瞄了一眼,雖見到了明二夫人陳氏。但看著陳氏麵色蒼白,雖依然從容,卻有些憔悴。沈青琬就疑心到底明暉還是受到了責罰,隻是即便明暉企圖謀害明晁的事,被查了出來,也是兄弟鬩牆的醜事,算是明家陰私,不會張揚出來讓外人知道。越是這世家大族,越顧忌著體麵,前院抄了家,後院還玩笑宴客的人家也不是沒有。隻這樣顧忌著臉麵,就更加縱容著心存歹念的在這張麵皮的遮掩下為非作歹了。
沈青低頭笑了下,記坐著的回沈府的馬車。到了沈府,一下抹茶,就又守門的婆子迎了上來,喜道:“姑娘可回來了,可回來了。”
沈青琬心裏還奇怪,她是個多惹人煩的人,她還是知道的。這些婆子不是應該巴不得她離開沈府越久越好麼?怎麼一眾婆子都是一副歡喜樣子?隨後那婆子的話就解開了沈青琬的疑惑。
“姑娘,老夫人可想著你呢,每日裏吃不下睡不著的,看哪處都覺得不好。夫人也念著你……”
那婆子話裏雖沒說出什麼意思,但沈青琬看著一眾歡天喜地的婆子們,到底猜出了大概。如今府中最緊要的兩個半女主子,一個是思念孫女的沈老夫人,一個是事敗鬱悶的明秋,還有半個心懷怨恨的芳姨娘。這兩個半女主子如今的脾氣都不能太好,於是下人就跟著為難起來。她這一回來,至少沈老夫人那處的心情能轉好點兒,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能少一些擔驚受怕。
沈青琬就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我回來了,就會護著你們的。”
雖沈青琬年紀小,往常行事又不是十分靠譜,但她這一句話,確實讓很多奴仆鬆了一口氣。於是更加歡喜的迎了沈青琬進到沈府裏去,沈青琬也不用人抱著,捧了畫著曇花的畫卷就往沈老夫人的院子跑。
因早有腿腳靈便的丫頭跑去給沈老夫人報了信,沈青琬一跑到沈老夫人的院落門口,就見沈老夫人拄著拐杖等在門口。就隻是幾天沒見,沈老夫人仿若蒼老了許多,看得沈青琬也不由得心中一澀,早先定好的等她略大些就離了沈府的計劃,也忍不住拖到了沈老夫人去世以後。
沈老夫人見了沈青琬過來,一把就抱住了沈青琬,哭道:“好個沒良心的,走了那麼多天,也不想著回來。不是說隻去拜了壽就回來麼?又說看了曇花才回來。”
沈青琬不習慣這樣的場景,便拿起畫卷笑著說道:“祖母,你看,我讓大表哥把曇花畫下來給你了。”
沈老夫人擦了下眼淚,賭氣道:“不看,我個老婆子看個什麼曇花,你好生在我身邊呆著就好。”
隨後,沈老夫人看到沈青琬微嘟了小嘴,就不得不看了眼畫卷,對畫上的曇花讚了一句。
往日裏沈老夫人隻是疼著沈青琬,並不覺得沈青琬對她有多要緊,但沈青琬離了的這些日子,沈老夫人才覺出沈青琬對她有多重要。沒了一上床就貼過來讓她抱著的小肉娃,沒了一聲聲“祖母”“祖母”的喚著她,沈老夫人心裏是空落落的難受。這個難受的滋味兒是養沈繼科的時候都沒有的,當時生沈繼科的時候,沈老夫人還要應對婆婆糾纏小妾的挑撥,並沒有多餘的心思感受兒女繞膝的樂趣。沈繼科多是由奶娘帶大的,便是離了一兩日,也沒覺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