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就是再覺得錦姨娘與翠紋遭的事兒可憐,也因為她們的胡亂攀咬而沒了憐憫之心。任憑翠紋怎麼哭鬧哀求,劉媽媽隻下令說道:“把人帶著走,一切到老夫人跟前兒再說。”
翠紋哭鬧了一路,最後被推著離開沈青琬的院子的時候,終於知道再沒什麼可指望的了,眼裏就聚起了些恨意,捏緊了手中的荷包,發了狠得冷笑著大喊了一聲:“好,那就去老夫人跟前兒,好好說說這事兒,你們都看著我們死,可我們就是再不是個玩意兒,也不是說死就死了的。就是死也要,拖了幾個死。”
翠紋這一聲喊得淒厲,讓劉媽媽跟著也頓了一頓,不由得冷眼細細看了眼翠紋。翠紋這時嘴角噙著冷笑,雙眼赤紅的盯著劉媽媽,仿若從地底下鑽出來的惡鬼一樣,讓劉媽媽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屋內的沈青琬與樂晨等小丫頭也都聽到了翠紋這聲淒厲的嘶喊,歡星使勁磨蹭了幾下胳膊上突然激起的一層雞皮疙瘩,瞪大了眼睛說道:“她,她這不會恨上咱們了吧。我們做了什麼事兒值得她恨的?明明是她陷害我們啊……”
一屋子人都明白翠紋和錦姨娘要被沈老夫人除去了,隻歡星還一知半解的,她也就大概知道錦姨娘要出事兒,頂多猜到可能是明秋下得手。憑歡星怎麼去想,也猜不到往日裏慈眉善目的沈老夫人能下這黑手。
樂晨聽了心有感觸,垂眼說道:“恨有什麼由頭呢?有人看旁人比他過得好,就會恨。有人看旁人長得比他好,也會恨。有人瞧著她自己要死了,旁人還活著,也是會恨的。”
歡星用力吞了口吐沫,眼睛嚇得還瞪得老大:“又不是我們害的她啊,活得人多了,為什麼她就在院子裏說這嚇人的話,好似對著我們說一樣?”
自翠紋鬧騰開,喜月就一直在給沈青琬繡著荷包,她的手法靈活,針線活兒做得是沈青琬院子裏最好的。有時候沈青琬看著喜月做針線,已大約能看到喜月將來給別人施針的樣子。
這時,喜月也未聽了手上的針線活兒,笑著說道:“如今看著翠紋這樣,倒想起了之前的事兒。那時姑娘才挑了奴婢留在府上,就有之前和奴婢一起關在一處待賣的一個小丫頭來求奴婢,說要讓奴婢跟姑娘說說,好讓她也進府來。奴婢那時候才被留下,怎麼敢到姑娘跟前兒說話呢?於是就被那小丫頭恨上了,險些把奴婢推到水池子裏淹死呢。”
沈青琬聽著笑了起來:“你不幫我,我就恨你?她不去恨那買賣人的人牙子,不去恨賣了她親人,不去恨不要她的我,竟然獨獨恨了你?”
喜月咬斷了線頭,眯眼笑道:“誰讓奴婢是她唯一能害得著的呢?”
沈青琬歪著身子,瞄了眼窗外:“看來那翠紋也是覺得我是她最能害的著得了?”
樂晨垂眼不說話,歡星還有些沒明白過來狀況,即便聽了沈青琬與喜月的話,歡星她還是有些雲山霧繞的。隻喜月理了理繡花繃子,笑道:“對比別人,姑娘確實是她最能害得著的。”
樂晨也抬眼說道:“姑娘,聽著翠紋方才的話,是要到老夫人跟前兒攀咬你,臨死也要咬咱們一口呢。”
沈青琬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由她去說,那荷包她早不拿出來晚不拿出來,偏等著錦姨娘生產這天才拿出來。到了祖母跟前兒,劉媽媽自然能辯白清楚。就算劉媽媽不說,咱們這院子裏這麼多從祖母手底下過來的人,也能做個證實。即便有人像借此生事,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歡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重複了一遍沈青琬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完,歡星的腦袋就又疼了,這種其他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兒,隻她一個人還糊裏糊塗的感覺真的不好!
翠紋到了沈老夫人跟前兒果然拿著荷包,嘶聲說著沈青琬如何差遣喜月把這個荷包送到她手上,是如何被錦姨娘發覺,錦姨娘又是如何顧全大局把荷包藏了起來。而後又說著沈青琬是如何對錦姨娘懷恨在心,企圖害得錦姨娘落胎。
沈老夫人原本得了孫兒正歡喜著,猛然就被翠紋攪了興致,心裏開始是一突,心中疑惑著沈青琬是不是真的曾經對錦姨娘下過手。但也就頓了一下,沈老夫人就轉過勁兒來,想著沈青琬往日裏都繞著錦姨娘走,哪裏還能讓身邊的丫頭往錦姨娘跟前兒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