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長期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直守著他的婆子見了立即喜道:“可好了,可醒了。”
徐長期戒備的眯了下眼睛,未先言語,隻聽著那婆子繼續說話:“這雪嚇的忒邪行了,把路都給堵住了。莊頭走了兩天了,都一直沒信兒,也得虧三姑娘那裏有些藥,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那婆子見徐長期生得好,這時雖麵無表情,但看著如塊寒玉般也招人喜歡,就忍不住多了句嘴。
年幼的徐長期想起了他在雪地裏最後見到的那個披著紅狐鬥篷的女孩兒,於是輕聲問道:“這是沈家的莊子?”
那婆子才拍了下大腿:“對的,這就是沈家。誒呦,糊塗了,我怎麼忘了。該去跟老夫人與姑娘通傳一聲……”
徐長期看著那婆子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就強撐著坐了起來,先觀察了下他現在躺著的屋子。當他察覺到兩隻手死後都有一樣,就低了下頭,看著他的雙手。他右手上的斷指已經被包紮好,似乎也用過藥,隻能感到微微的癢痛。而他的左手裏有塊嫣紅的碎布,在他白皙的手中,好似鮮血一樣。
徐長期看著他被包紮了的右手,與正拿著碎布的左手,微微皺了眉頭。
而後,他就聽到幾個人走進外屋來,有一個女孩兒似乎一邊走著還在一邊吩咐人:“再煮些白粥,略加些菜葉就行,要煮得爛爛的,旁的暫時不要備。他不能吃,大約也吃不下。”
徐長期聽著這說話聲音,低聲疑惑道:“沈青琬?”
隨後,徐長期就見到沈青琬進到裏屋來。沈青琬已除了外麵披著的鬥篷,隻穿著身水藍色的百蝶穿花棉衣裙,頭上散散梳了個雙丫髻,未帶了發飾。徐長期看著沈青琬,見到沈青琬白如雪的臉上還帶著睡覺時壓出的紅色印痕,大約是聽到他醒了就匆忙起床見他,徐長期就用力抿了下嘴角。
沈青琬看著徐長期已自己坐了起來,就鬆了口氣。再見徐長期雖還是一副稚嫩模樣,但已有了些成年後的沉穩氣勢,甚至連五官細看起來也與成年後相差不大。不過這時的徐長期的五官更加柔和,成年後的徐長期看起來更加銳利有棱角,還帶著微微的邪魅豔氣。
這讓沈青琬心中慌得愣住了,心中疑惑:這樣老成的模樣,難不成徐長期也是重生?不然一個稚童怎麼看起來這麼沉穩深沉,連上輩子那點兒成年後那些浮動的邪魅都沒有。
在沈青琬見到的人裏麵,她是重生的自不必說,芳書華也算得上孩子裏麵較為老成的。但如今的徐長期看起來,則更甚於芳書華,甚至看起來與她差不多。
若徐長期是重生,那她救了他,徐長期必然會猜到她也是重生,那必然不會輕易讓她躲開。或施恩或謀算,總要讓她這個重生之人做了他的屬下才能讓他安心吧。而他的心若是還不能安,那就隻能除去她了。
若徐長期並非重生,那他這麼老成,他在徐家過得怕也不是個孩童該過的日子。沈青琬原以為,他的一番陰沉心計是在皇宮內院裏磨出來的,但若徐長期並非重生,那滿腹的陰沉算計應該是他在徐家就養成了。
徐家人口簡單,生活富足,他又是獨子,該是個有個幸福生活的孩童,怎麼就被磨礪得這麼老成呢?
但是不是重生,許要過上幾日,等徐長期再有動作,沈青琬才能看出。他就是因她是重生之人,恐她先占天機而要害了她,也並非如今的他能夠做到的。
但這會兒沈青琬畢竟對徐長期多了些忌憚,微愣之下,最後隻輕聲問道:“可頭暈惡心?是否發熱口燥?”
徐長期搖了搖頭:“我很好。”
沈青琬點了下頭:“那就好,若是小公子有什麼缺失,隻管張口。隻這是這會兒你還要忌口,飲食上許不能隨你心意,還望見諒。”
沈青琬的語氣公事公辦到讓這場對話不像是兩個小孩子說出來的,像極了兩個不相熟的官老爺在寒暄客套。
沈青琬也覺得別扭的很,她對於旁人都自然灑脫,且有自信即使麵對了當今皇上也不會慌張生怯。但她也沒想到,徐長期竟然在她心裏積威如此之重,在沈青琬不再是他的屬下時,沈青琬竟然不知該如何與徐長期對話,哪怕這會兒的徐長期不過是個六歲稚童。
等徐長期慢慢說出道謝的話,沈青琬更是覺得坐立難安,隻得站起來說了幾句讓徐長期好生養著身體的話。而後,沈青琬迅速離了徐長期養病的屋子,去到沈老夫人跟前兒,先聽著沈老夫人訓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