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的話,讓在場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熹貴妃的臉上。
六皇子本來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但是看到熹貴妃的這個樣子,內心也不由得涼了涼——這是說……父皇的死和母妃有關係嗎?
在那一瞬間,六皇子的腦海裏轉過了許多的念頭。最後都彙聚成一個決定——盡力幫熹貴妃摘出去,如果摘不出去的話,那就盡力要將自己和她的關係扯開來!
不是六皇子本性涼薄不顧念母子親情,實在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如果倒下去了,那牽連可就更多了。
麵對著眾人懷疑的目光,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熹貴妃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無措。
但是那禦醫卻不像晉王還有其他人那樣執著於真相,他們隻是仔細檢查了一番皇帝的遺體,然後朝著皇後拱手道:“啟稟皇後娘娘,皇上的病因正是這金剛石粉!”
說來也是陰差陽錯,著金剛石粉吃到肚裏之後,相當於慢性毒藥,並不像是砒霜或者鶴頂紅那樣會立馬引得人立即就死去,但用這種方法害人的心腸卻一點兒也不會比前者少多少狠毒,甚至,因為這一份“處心積慮”,更讓人不寒而栗。
而這個時候,一直不太說話,隻是神色哀戚的皇後輕輕地開口了:“皇上……其實一直癡迷於丹藥與方士。”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熹貴妃更是內心一動——她以為皇帝最寵愛的人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沒想到,連皇後也知道這件事!
一時間,熹貴妃不知道該如何表示——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好,足夠讓皇帝待自己與眾不同,但是沒想到不及皇帝一直提防著自己,連所謂的寵愛也都並不那麼絕對!
有那麼一瞬間,熹貴妃生出了一點心灰意懶的感覺。但隨即,她就振作起來,並打起精神——她要的,可從來不是皇帝的寵愛,難不成因為人死了,反而對他有諸多掛念了嗎?
真是可笑!
在熹貴妃的腦海中心思電轉的時候,皇後一件下令讓禁林軍去搜尋那些個方士的下落了——皇帝死了,而下一任新皇帝還沒有出現,又沒有太後的存在,皇後便成為了暫時最大的權力者。
······
因為擺脫了謀害皇帝的嫌疑,而皇帝又不“需要”侍疾,因此燕皎然一刻也不想在這皇宮裏呆著,急匆匆地就和晉王回到了王府。
說是和晉王一起回到的,也不盡然——因為懷疑那方士是害得皇帝身體迅速垮下去的罪魁禍首,而皇帝又是明顯地被人謀害致死的,因此晉王是無論如何都推脫不掉自己身上的責任。
因此將燕皎然送回府中又命沐雨凝霜她們好好照顧,晉王便又馬不停蹄地往皇宮趕去——這凶手一日抓不到,他可就一日不能放鬆懈怠。
雖然他從自己的王妃的敘述中知道了凶手之一是誰,但是,對方的身份,可不是自己一聲令下,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讓人去抓捕的。
所以,這之中的種種事情,還需要再謀劃謀劃才行。
並不太清楚晉王還有這麼多事情需要考慮,燕皎然離開了這讓她透不過氣的皇宮,瞬間覺得自己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似的。
雖然現在才不過臨近正午,但燕皎然卻感覺過了好長時間一樣——她是真正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晉王不在,燕皎然也沒有心思好好吃飯,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填了填肚子,燕皎然便迫不及待地讓沐雨和凝霜——因為時間匆忙,燕皎然就將逐日和追月留在了建州——備水沐浴。
她現在還覺得骨子裏發寒呢。
燕皎然沐浴之後,這才心有餘悸地坐在她和晉王的房間裏回想這短短兩日來的風雲變幻。
而越回想,燕皎然越是覺得後怕——這其中,哪怕是出了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可能讓她現在還好端端地出現在王府之中。
而在燕皎然後怕的時候,六皇子府中也並不平靜。
皇帝駕崩了,作為皇帝的“兒媳”的趙婉清自然責無旁貸地要擔起自己所屬的那部分責任,而作為以後想要成為皇後的她,自然也是想要自己的大氣和大度表現出來,讓朝臣和天下人看見她的確是當得那個職位的。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皇後,趙婉清本來就所剩無幾的那點兒悲傷心情差點兒維持不住!
在那一瞬間,她從來沒有如此高興於自己嫁給了六皇子而不是晉王,哪怕是回府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如夫人,她也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爭鋒相對。
等她成了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之後,想收拾誰還不是易如反掌?!
到時候,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如夫人,就是晉王妃……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
回到自己的房間,趙婉清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把下人遣散了之後自己一個人關上門來笑得眼睛都在發亮。將自己最喜歡的那把古琴拿出來,趙婉清輕輕地撫摸了琴弦,然後在猶豫了許久之後,按下了那個古琴旁邊十分隱蔽的開關。
幾乎是在趙婉清按下那開關的同事,古琴發出輕微的“劈啪”一聲,然後原本還好好的一架古琴,一下子像是一個盒子一樣被打開。
趙婉清完全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但是想了想師傅從一開始將這把古琴放到自己手中的時候那副鄭重的樣子,她就應該知道這是難得的好東西不是麼?
屏住了呼吸,趙婉清小心翼翼地要打開琴盒,卻猛地手指一痛,隨即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昏倒在地。
與此同時,遠在蜀疆,一直閉目養神的白發女子猛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一旁時時關注她情況的中年男人見狀連忙看向她:“夫人,感覺如何了?”
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韓沁的聲音就想死她給人的外在形象一般冰冷:“無礙,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們的好日子終於來了。”說到這裏,饒是韓沁臉上也維持不住那冰冷的神色,變得有些許的興奮。
“那真是……太好了!”中年男人,也就是曲垚也很高興,“我們多年的準備終於派上用場了!”
聽了曲垚這麼說,韓沁的眼中也流露出讚同的意思——她忍了這麼久,等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這個時候嗎?
“隻是……”
“隻是?”
“這現在雖然情況往我們想要的方向走去,但真的要等到我們足以掌控的時機,還沒到。”韓沁不滿的也是這一點。
······
自從上次從那建州回來了之後,她就受了極嚴重的傷——不知道那晉王到底身上有什麼東西,自己的寶貝蠍子雖然蟄了他一下,但是自那以後,自己的寶貝蠍子就像是害了重病似的,無論自己用多麼美味的毒物去喂食都不見好,後來甚至是直接灌毒也是沒什麼用。
也因此,雖然龍墨顏一直在外麵遊蕩了許久才回來,自己也沒有什麼底氣去在她麵前說教——因為她身上那條原本和自己的寶貝蠍子差不太多的小白蛇“龍王”已經可以直接對自己現在的寶貝蠍子形成等級壓製了!
在苗教,一向是實力為尊,更何況對方才是現任聖女,雖然自己是教主夫人,但聖女,可是能夠和教主平起平坐的!更何況,在自己離開苗教的那些年,自己在教中的威望早就不如以往,在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自己更是聲望大跌。
若不是現在的教主曲垚對自己一往情深非卿不娶的話,自己說不定還會受罰。
正想著,韓沁和曲垚就聽到外麵教眾稟告說他們的女兒阿玥求見。
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即收拾了周圍的毒蟲,相攜去見了自己的女兒。
阿玥在外麵等了一會兒,才見到自己的爹爹和娘親,顧不得注意自己爹娘的情況,她就一臉小女孩兒嬌蠻地撲了過去:“爹爹,娘親,為什麼要讓我和潘瑜軒那小子定親啊!”
當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好嗎——她根本就不喜歡潘瑜軒那小子,準確地說……她根本就沒想過對潘瑜軒產生男女之情啊!
一想到以後要和潘瑜軒做夫妻,像是自己的爹爹和娘親這樣生活在一起,她就整個人都不好了,完全不能想象好嗎!
韓沁因為曾經的經曆,一點都不習慣別人反駁自己,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女兒,她也有淡淡的不悅:“胡鬧,叫小師兄!”
被自己的娘親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訓斥習慣了的阿玥一點兒都不將韓沁的這點兒話放在心上,而是拉著曲垚的手不停地搖啊搖:“爹爹,您也聽見了,我和潘……小師兄是師兄妹,我們怎麼能結為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