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皎然在為晉王從死亡邊沿上拉回來而感到慶幸的時候,邊塞的戰線,敵軍那邊,卻在蠢蠢欲動。
原本,這東夷、西戎、南蠻和北狄在攻打襄城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將這朔關放在眼裏——雖然在大慶人的眼中這是他們抵禦外敵的強力防線,但是這麼幾十年下來,隨著變遷,這朔關的情況差不多已經被這外族之人個摸了個清楚。
可以說,這些外族人從一開始被先帝打敗的時候,雖然暫時做出了臣服的姿態,但骨子裏的桀驁和野心根本就沒有被消磨。
這次他們草原食物稀缺而正好大慶因為皇帝駕崩而亂的不可開交,國內又掀起了那反慶複旻的浪潮,因此東夷、西戎、南蠻和北狄都覺得這是天時地利人和,因此毫不猶豫在年後沒幾天就發動了進攻。
而事實也正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現在大慶那駐守邊關的將領,根本就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驍勇善戰。
更不用說,那守城的武大將軍和王貴王大人,其實早就在這麼些年裏對他們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了。
要知道,來到這邊塞之地,基本上就沒有回到中原的可能了。
而現在的將領已經少了當初打天下的那批將領的血性,更因為這些年外族草原人的蟄伏讓他們以為他們已經從狼變成了羊。
因此在麵對他們“隻是”想要“行個方便”而奉上的“禮物”,他們拿著也不覺得燙手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他們在東夷他們撕破平和的假麵,對他們露出猙獰的爪牙的時候,才會那麼地不知所措,反應不及,輕而易舉地就讓他們攻破了一座城池。
雖然接下來大慶的守關將領即使采取了措施,但實際上,早就暗中將他們摸透甚至還“滲透”過去的敵人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
因此,在接二連三攻下城池之後,在讓大慶將領們聞風喪膽,變成了龜縮之輩外,也助長了敵軍的氣焰。
隻是,這些外族人萬萬沒有先道的是,眼看著勝利在望,卻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晉王硬生生地搶走了!
晉王其人,他們也有所耳聞——畢竟作為以“白狼”作為圖騰的部落來說,他們都是非常崇拜這些凶殘掠奪野性的性子的。
而晉王有個“血煞閻王”的名號,也讓他們略略放了點兒關注。
還有,晉王從來沒有領兵打仗過,那個稱號的得來也更多的是因為抄家斬殺貪官之類得來的,因此在外族人的眼中,晉王這個“血煞閻王”是名不副實,根本就不足為據。
更何況,他們聽說這晉王早幾年就向那皇帝請辭回了封地,原因就算因為為皇帝當刺客而受了重傷,讓身體底子都垮掉了。
嗬嗬,讓一個身體底子都垮了的人來和他們對抗,在東夷等部落的人眼中,這就是大慶已經沒落,而他們外族即將崛起的象征。
······
隻是人,讓他們完全不敢置信的是——那晉王那裏是底子垮了,那簡直是身體好得不得了!哪怕是他們部落裏的勇士,在對上晉王的時候都不一定穩操勝券!
尤其是,當時因為輕視了晉王,西戎的可汗王直接帶著兵馬前去叫陣,結果被晉王一弓兩箭,直接滅了所有的囂張氣焰。
煮熟的鴨子飛了,而且還是他們一向看不起的中原人——在他們眼中,中原人都是軟弱可欺的,他們吃的米飯和菜都是植物,這那些植物,是他們喂養的牛馬羊才會吃的!他們吃的是肉,因此比這些中原人更加的有力氣、有勇猛之勢!
所以,他們忿忿不平——明明從羊吃草,狼吃羊的規矩之中,他們是狼,那些中原人是羊!為什麼那些中原人反而占據了更多更好的地盤?!
眼看著他們這些“狼”以勢如破竹的氣勢接連攻破了好幾座城池,眼看著隻需要再兩三個月,他們就可以殺進中原,就可以隨意侵占那些肥沃的土地和耀眼的財富,卻被一個中原人給硬生生截住了!
這簡直是恥辱!
憤怒的他們自然想要馬上洗刷這份羞恥,最好將那些負隅頑抗的中原人一個個都殺死,然後將他們的腦袋看下來,掛在那旗杆上當做戰利品!
但這次,似乎連長生天也不幫他們了,接二連三的攻擊,給他們帶來的不是勝利,而是徹徹底底的失敗,當黑夜再次降臨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趕出了那襄城和草原的邊界線外。
他們不僅沒有取得本應該唾手可得的城池,反而被被趕出來了!?
可事實擺在這裏,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狡猾的中原人!”南蠻的可汗王是一個有著絡腮胡子的壯年漢子,無論寒暑,身上總是裹著一層熊皮外套——據說,這是他曾經單槍匹馬與人熊搏鬥,然後用半條命換來的。
這時也是他的英雄功績,因此他從來不會將這個外套遠離自己一尺遠——即使是睡覺的時候,這熊皮也是放在他隨時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我們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好漢子,但是卻一而再地敗在中原人手下!”北狄的可汗王是一個紅臉膛的漢子,有著高高的顴骨,那顴骨上透著特有的北方遊牧民族的顏色,一雙眼睛並不大,但是那雙眼睛中總是閃著金光,就像是那草原上飛揚的老鷹的眼睛般銳利,號稱沒有什麼能夠逃過他北狄可漢王的眼睛。
東夷的可汗王則和這兩個類型完全不同,如果光是從外貌來說的話,他更偏向於中原人。
······
據說,現在這位東夷可汗王是混血,他的父親是上一任東夷可汗王,但是他的母親卻並不是草原上哪個部落的明珠,更甚至不是他們遊牧民族的人,而隻是邊境小鎮上某個酒館老板的女兒——據說是當初東夷可汗王去喝酒,看上了他家女兒,見用銀子買來不成,直接擄了去當做了自己的女人。
或許這在其他人的眼中是十惡不赦,但在草原上,這已經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事兒——隻有強壯的男人,才有資格擁有最美麗的女人,也隻有最強壯的男人,才最有資格誕下子嗣。
草原上的女人不會在乎被搶不搶——哪怕是在新婚的當天。或許她們會為情郎哭泣,會為自己失去的愛情哀悼,但是等她們哭完了,還是會留在那個更強壯的男人身邊,並不會想著為真愛私奔之類的事情。
那酒館家的女兒,因為生活在邊關的原因,既有中原人的小女兒情懷,也有草原女子的灑脫不羈,因此,雖然被搶走了,但卻也並沒有要死要活的。
隻是那個時候東夷可汗王已經有了正妃蠕蠕閼氏——蠕蠕在遊牧民族的意思是“柔然”之意,偏巧蠕蠕閼氏是一個嫉妒成性的極端主義者——她非常推崇草原人民的血脈,覺得草原人的地位是最為高尚的。與之相對的,中原人則是低賤不堪,全都是以色侍人的狐媚妖精。
而那東夷可汗王之所以看上那小酒館的女兒,也是因為她那不同於草原女子的柔美,自然,讓蠕蠕閼氏不喜。
遊牧民族的劃分很奇怪,女人有時可以低賤得像是貨物一樣搶來搶去,甚至在需要的是可以用作交換,但是貴族的女人又十分的有地位,尤其是,如果她嫁了一個可汗王的話,簡直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甚至可以直接插手政治。
因此,那個時候的蠕蠕閼氏的地位非常高。
蠕蠕閼氏的態度很明顯——她不喜歡那個小酒館家的女兒,即使在那個時候東夷可汗王還很新鮮這個少女的時候就是這種態度。自然,其他想要在蠕蠕閼氏麵前露臉或者是不想得罪蠕蠕閼氏的人都不會去給那個中原少女好果子吃。
比起無依無靠還是個中原人的弱女子,自然是豔麗強勢而且娘家還是草原某部落首領的蠕蠕閼氏更值得投靠。
因此,那少女的日子就過得越發不好起來。
以為自己就算被強占了但至少會過上物質上富裕的生活的少女深深地失望了,而這個時候東夷可汗王對她的新鮮勁兒也過去了——畢竟也隻是個小酒館家的女兒,才華?那根本就沒有。至於容貌……又在邊關風吹日曬的,再好看,能傾國傾城嗎?更何況,比起毫無背景的一個中原少女,蠕蠕閼氏有容貌更有權勢,自然更是深得東夷可汗王的看重。
因此,那被東夷可汗王以往的少女最後就被蠕蠕閼氏給處理了。
······
本來故事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就如同每一個被蹂·躪的黃花大閨女的話本故事一樣。但誰也沒想到,那個少女偷梁換柱,偷偷地活了下來,不僅如此,她被蠕蠕閼氏驅逐的時候肚子裏已經有了東夷可汗王的骨肉。
而生下來的這個孩子,就是現在的的東夷可汗王——哈喇巴爾思。
東夷可汗王在等上王位之前,並不叫做這個名字,而是一個純粹的聽著像是中原的名字——白倉,但其實,在遊牧民族的語言中,也有富足的意思。
但是,不同於中原人也不同於遊牧民族的長相,再加上酒館女兒負傷奔逃,生產時又傷了身體底子,在白倉隻有七八歲的時候,她便撒手人寰了。
沒有人知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情況下是如何生存的,反正當東夷可汗王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表現讓他非常的滿意。
或許是蠕蠕閼氏太狠了,長生天沒有讓她擁有一個她的孩子,不僅如此,連東夷可汗王其他的女人也沒有一個。
在陰差陽錯偶然得知白倉的存在的時候,東夷可汗王是欣喜若狂的,就連蠕蠕閼氏的極力反對都沒有放在眼中——混合了中原人的血是低賤的?可是別忘了,對方身體裏也有他高貴的東夷可汗王的血!
而事實證明,的確如此,這位相貌比一般遊牧民族更加精致柔和的混血王子,以連用狼當作偶像的其他草原人民都為之膽寒——他在繼位的第一天,便殺死了蠕蠕閼氏,理由便是她獨斷專權妄圖讓女人踩在男人頭上,並且前一天東夷可汗王去世了,身為其正妃,自然要陪著可汗王一起去升上長生天去。
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可實際上,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蠕蠕閼氏的死一定和這位新任的東夷可汗王有脫不了的關係!
但是,誰也不幹去說出來,以往在蠕蠕閼氏死後,她的娘家本應該來報仇或者是討個說法,但過去了好幾個月,對方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甚至在一年以後,那個部落就自己提出成為了東夷部落的附屬,完全聽從東夷可汗王的調遣!
在那之後,已經改名為哈喇巴爾思的新東夷可汗王更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裏大刀闊斧,僅僅隻是幾年的時間,便將曾經隱隱走向下坡路的東夷部落帶著向前,隱隱有成為四大部落中之首的趨勢。
至此,沒有人敢再小瞧這位年輕的混血可汗王。
······
和草原人更喜歡直來直去,哪怕是用的計謀也粗略簡單至極不同,這位混血的東夷可汗王是是因為繼承了來自母親的那一半大慶的血脈,他的腦子的計謀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