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英傑嚇得腿都軟了,連聲驚叫:“啊啊啊啊啊!救——”
扼住他的鐵腕,瞬間翻轉扣住脖子,像是掐住了鴨子的脖子,止住了他聒噪的聲音。
“軍醫,給我軍醫!”
男人冷戾嗜血的眸撞進眼眶裏,森寒嘶啞的語氣,比這大山裏的暴雪還要冷,在那一瞬間,苟英傑連遺書都想好了。
他漲紅了窒息的臉,手指哆嗦著要往後指,“呃呃……”
車內緊抱著他雙腿的小郭連忙嚷道:“後麵!軍醫就在後麵!”
“壯士,你快撒手!我們隊長要斷氣了!”
……
翌日,天還未亮,暴雪蒼茫,寒風呼嘯。
張利坤、丁廣生和王建平三人裹著棉大衣,就著昏暗的天色,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從村尾往回走。
各個臉上都是飽經風霜的滄桑。
“支書,我這治保主任是做不下去了,要了命了誒喲!咱村裏知青隊伍居然混進了敵特!還兩個!!!還跑了!”
丁廣生晃著兩根手指,凍得牙齒打顫,也後怕得渾身直哆嗦,整個人蔫巴巴,腳下趔趄差點栽雪裏,被王建平拉了一把。
“昨夜,昨夜我是一宿沒睡好啊!這他娘的跟打仗了一樣!剛在那兒,我都沒敢呼吸,血腥氣比肉聯廠的屠宰場還濃!”
張利坤沉著臉咬住一根沒點的煙,半晌才說:“這事嘴巴閉緊點,一會兒發個廣播,讓全部不準到村尾去,就說正在搜捕流竄的匪徒。”
張建平連連點頭,“我也是疏忽了,那天進山接了個京城來的的要緊電話,我也沒多問兩嘴,差點出了事。”
“這已經出事咯,那年丫頭跟他眼珠子似的……”
丁廣生唉聲歎氣的,扶著王建平的肩膀,用力把陷進深雪裏的大腿拔起來。
“唉走快點吧,凍死個人。”
山腳下,軍用卡車停在院門前,車頂上鋪滿了雪。
士兵處理完院子裏外的屍體後,冒著風雪持槍在前前後後及後山搜尋。
苟英傑背著手在門前走來走去,帽子塞在兜裏,頭發撓得像雞窩。
他一把拉住陳郭,“咋樣了?”
“血止住了,軍醫還在處理。”
苟英傑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我是說那東西,那東西他交出來沒有?”
小陳郭麵露為難,訕訕道:“隊長……賀副連長太凶了,一句話都沒搭理我,況且他夫人還……”
苟英傑摸摸脖子上的掐痕,煩得擺擺手:“去去去,看看人抓回來沒有。”
陳郭敬禮稱“是”,轉身往後頭跑了。
早晨七點,天空依舊昏壓一片,風雪越發催急,人若站在路口,都站不住腳。
經過心驚肉跳合不得眼的昨夜,再加上村廣播天還沒亮就嚷了三遍,村子裏沒半個人出門,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既怕匪徒又怕狼。
隻能坐在炕上,聽著門窗被風雪拍得砰砰響,幹瞪眼。
村尾臨著後山,更是狂風如鬼嚎,風雪拍在臉上就像被蒲山大掌狠狠掄了一巴掌。
重型軍用卡車的大輪子已經被雪埋了一半,陳郭頂著雪跑到副駕駛旁,站著視線都快跟車頂齊平了。
他敲敲窗戶,彎下腰,扯著嗓子喊:“隊長!天氣不對勁,再等下去,咱車都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