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色才剛剛大亮,沉悶的宮鍾聲尚且在城中回蕩,身著鬥牛服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已是在司禮監秉筆李若愚的陪伴下,急匆匆的越過皇極殿廣場,行至作為大明權力中樞的乾清宮暖閣。
\"啟稟陛下,昨日京營觀武結束之後,除卻臨淮侯李弘濟等少許幾名勳貴前往拜訪英國公之外,餘下勳貴大多四散歸家。\"
\"但恭順侯吳汝胤,撫寧侯朱國弼卻是前往成國公府飲宴,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迫不及待的行禮之後,駱思恭急切的呼喝聲便於乾清宮暖閣內響起,聲音竟是隱隱有些顫抖。
近些時日隱藏在暗地裏的\"暗流湧動\",竟然令他這位執掌錦衣衛二十餘年,親身經曆了\"國本之爭\"的天子鷹犬都是有些心驚肉跳。
駱思恭隱隱有種直覺,一場發生在大明天子及勳貴之間的\"鬥爭\"即將爆發。
\"亂臣賊子!\"
話音剛落,未等案牘後的天子做聲,一道有些陰森的聲音便於暖閣中響起,引得駱思恭都不由得舉目望去。
他總覺得,這陰森的聲音好似有些熟悉。
但當駱思恭瞧得說話之人的麵容之後,頓時噤若寒蟬,眼眸深處充滿了驚駭之色。
說話之人,竟是許久沒有露麵的\"九千歲\"魏忠賢。
像是沒有察覺到錦衣衛指揮使的小動作一樣,相比較前些時日\"意氣風發\"的時候,肉眼可見的滄桑了許多的魏忠賢滿臉戾氣,躬身朝著神色淡然的朱由校說道:\"陛下,不若由奴婢領兵...\"
後麵的話,魏忠賢沒有說完,隻是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這些吃裏爬外的\"蛀蟲\",私下裏偷偷貪墨些許軍餉,借機中飽私囊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私下串聯,試圖與天子對峙?
\"聒噪。\"
聽聞耳畔旁響起的陰森話語,遲遲不曾做聲的朱由校終是有了反應,毫無感情的眸子中隱隱有些不滿,不輕不淡的敲打了一句。
這個魏忠賢,話有點多了。
\"奴婢知罪。\"
沒有半點猶豫,曾經權傾朝野的魏忠賢趕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與身旁的天子對視。
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曾經被他視為左膀右臂的\"門下走狗們\"死的死,貶的貶,如日中天的\"閹黨\"已是轟然倒塌。
魏忠賢心中知曉,自己之所以沒有像王體乾,李禎那些人前往南京孝陵\"終老\",並不是因為天子念及舊情,而是自己對天子尚有些用處,如此才得以留在京師。
沒有了天子的\"縱容\",他就是像是一頭拔了牙的病虎,再沒有半點威風可言。
待到敲打完身旁的魏忠賢之後,朱由校方才將目光收回,轉而看向不遠處的駱思恭。
\"駱卿覺得,撫寧侯,恭順侯,成國公等人在預謀什麼?\"簡單沉吟過後,大明天子清冷的聲音便是在暖閣內緩緩響起。
單論對於京中勳貴的了解,怕是沒有人比執掌錦衣衛二十餘年的駱思恭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