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這兒沒你什麼事了,你去給我們拿點樹枝來!”歐陽鋒命令道。
“死老毒物,剛剛救完他的侄兒,就變成這副嘴臉。不愧是有兩麵的人,一麵是臭臉,另一麵還是臭臉!”黃蓉扭頭走開,心中暗罵。
歐陽鋒將歐陽克扶起,斜靠在自己臂膀邊,運用真力為歐陽克療傷。但歐陽鋒的真力過於迅猛,歐陽克傷重體弱難以承受,氣息大亂。
見歐陽克如此虛弱,歐陽鋒不禁躊躇,思索療傷之法。忖度一番,歐陽鋒自懷中摸出一個墨色玉瓶,遞給歐陽克。歐陽克細細端詳,這分明是可以化解蛇杖蝮蛇劇毒的解藥啊,爹爹拿出這個做什麼用?
“爹爹,孩兒沒中蛇毒啊……”歐陽克不解。
“克兒,如果是克製其他毒性的解藥,確是對你的腿傷無用。但這蝮蛇之毒甚為奇特,其毒性之原理在於,如與血液相合,便會產生腐蝕的力量。中了蝮蛇之毒的人,其實不是死於毒,而是五髒六腑血肉筋脈均被慢慢腐蝕殆盡。唯一可以解救的方式,就是運用更為強大的可以去腐生肌的靈藥去克製這腐蝕之力。”
歐陽鋒若有所思的望著墨玉瓶,續道,“這瓶中所裝的,乃是我們白駝山曆數代之功,遍尋天下的各色良藥,凝練而成。至我一代,僅存有五瓶。十五年前,我被王重陽的一陽指重創,功力散盡,命懸一線,她……”歐陽鋒語氣一頓,目光稍顯柔和,“那個人實在過於驚惶,在我昏迷中居然給我服下四瓶。”一絲微笑在歐陽鋒的嘴角若隱若現。
“克兒,你把這瓶藥服下,斷裂的經脈可慢慢生長接連。再輔以真氣療傷,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夠複原。”
“爹爹怎麼說,孩兒就怎麼做。”歐陽克見爹爹如此關切於他,喜不自勝。
“這幾日,你先靜心養傷。我要專心為你療傷,少不了要郭靖黃蓉他們服侍。再者說,你我不識水性,想回到中土,還要借他們的力……”歐陽鋒目露蕭殺之氣,“之後,老叫花嗎,中了蝮蛇之毒,已是活死人一個,不是功力了得,早就斃命。如無解藥,至多苟活數月。黃蓉郭靖,我必殺之。不然的話,他們定會傳遍天下,說我趁人之危加害老叫花的。”
歐陽克聽了,悚然心驚。望著歐陽鋒那殺氣浮現的麵容,不覺惘然若失,那團歡喜煙消雲散。歐陽克定了定神,哀懇道,“爹爹,孩兒餓了。”
歐陽鋒看見歐陽克臉上浮現出那從未見過的孩子般的表情,心中一軟,柔聲道,“克兒,你等著,爹爹這就去給你打點野物來烤著吃!”
黃蓉被歐陽鋒趕出山洞後,憤憤不已,心道,誰這麼聽話,為你撿拾柴禾。黃蓉索性在樹林中悠然閑逛,采摘各色不知名的野花異草。山澗旁長著一株白色的蘭花,形態嬌美,隨風搖曳。黃蓉頓生小孩心性,運用輕功,淩波回旋,將那株幽蘭采摘在手。黃蓉低頭輕嗅,覺得這香氣有幾分熟悉。噢,和那個香噴噴白淨淨的男人發出的味道一樣。黃蓉突然非常想再看到歐陽克。
爹爹還是那麼狠毒,如何才能讓蓉兒他們躲過這場劫難呢?歐陽克不覺愁緒滿胸。這時,突然發現黃蓉俏生生的站在山洞洞口,手持一朵蘭花,巧笑嫣然。
“黃姑娘,你們快些離開,我叔父心意已決,定會加害你們……”說到此,歐陽克心知,黃蓉此一去決無再見之理,黯然神傷。他望著黃蓉,仿佛過了一世那麼久,向黃蓉緩緩伸出手去。
“離別在即,無以為贈……”歐陽克展開手掌,掌心是一個小小的墨玉瓶,“請黃姑娘將這解藥轉交給七公。”
黃蓉喜出望外,伸手去拿玉瓶,感到歐陽克手冷如冰,且在微微顫抖。她想是歐陽克受傷太重的緣故,也不以為意。笑靨如花道,“你比老毒物有良心多了,我代師傅多謝你了!給你一件回禮吧。”黃蓉將那株蘭花放在歐陽克身旁。
黃蓉急於讓七公盡快服用解藥,向歐陽克揖了一揖,向山洞外奔去。
“蓉兒,老毒物沒有為難你吧!”郭靖見到黃蓉,歡喜雀躍,扶著黃蓉的肩膀關切的詢問。
“靖哥哥,來不及細說了,老毒物太過歹毒,我們快快捆紮木筏,帶著師傅離開這裏。還有啊,我已經拿到解藥了!”
黃蓉三人乘著木筏,離荒島漸遠,歐陽鋒的怒喝之聲也渺不可聞。黃蓉立在木筏之上,隻見明霞漫天,不知怎的,一闕短歌在心中低回不去,“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