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很小的時候,餘鶴經常聽見他的太爺爺獨自一個人吟這首詩,過去,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出自這首詩,後來,他知道這首詩是那個讓太爺爺念念不忘的女人留下的。
他對慕容夫人無所謂好感,隻是這首詩,他卻一直不懂。
直到那一天。
。
狂風大作,漫天飛雪,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凍僵一樣,他看著那個纖細的背影轉身要走,終究還是不放心,上前一步:“還是我陪你去吧。”
那個身影慢慢的轉過身,回頭看著他。
原本明媚的眼眸這個時候變得很幹淨,是一種一望千裏無垠的幹淨,臉上掛滿了雪沫,但她的笑容卻還是溫婉動人,輕輕道:“你不是說了嗎,除了我,沒有人能把慕風帶回來。”
餘鶴躊躇了一下:“可是——你一個人上路,我也不放心。”
軒轅行思微微一笑:“我也想一個人,走一次。”
她這樣一說,餘鶴就沒有話可說了。
“況且,餘鶴,這些年來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出生入死,可我曾經許諾的,什麼都沒有給你,我也很抱歉。”
原本有些話,她一直覺得是可以不說的,但現在想來,有的話,其實說了,總比埋在心裏好。
“你別這麼說,”餘鶴淡淡的搖頭:“我要的,是做這些事,而不是做這些事能得到什麼。”
軒轅行思抬頭看著他,微微一笑。
一直以來,懂她的人並不多。
那個人陪在她身邊,為她做任何事,但其實並不是認同她,隻是因為愛她,所以陪著她,可餘鶴卻不同。
他和她,就好像南疆的那一對,是真正的知己。
這樣想著的時候,軒轅行思看著餘鶴,突然笑了笑:“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樣子。”
餘鶴愣了一下。
一直以來,她避免提到過去,提到許多的第一次,因為她“失憶”。
可現在,她卻坦坦蕩蕩和他談第一次。
於是笑了起來:“怎麼不記得?那天是你剛剛到鬼穀的第一天,別的人都在休息,隻有你四處亂竄,然後就竄到了半山腰上……”
“那個時候你蹲在桂樹上,”軒轅行思笑著接口道:“我才剛剛走到樹下,你就摘了一把桂花朝我扔過來,撒了我一頭一臉,我一生氣,就撿起一塊石頭,把你給打了下來。”
“哎!”
餘鶴急忙辯駁道:“搞清楚啊,可不是你把我打下來,是我怕那塊石頭掉下來砸著你,所以跟著跳下來接住的,否則,你的臉——”
他一下子說不下去了。
雖然那個時候,他從幾丈高的樹上跳下來,可還是沒能在後來的歲月裏保護住她。
她的臉,被毀了,她的身心,亦是傷痕累累。
氣氛似乎又有些尷尬,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隻有風聲呼呼,夾雜著冰冷的雪沫吹在他們的身上,軒轅行思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輕輕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