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仰望著天色,整個天空一片鉛色,陰沉沉的,讓人感到沉重的壓抑;遠處大殿中傳來的歡樂經更如刺耳的鑼鈸聲,讓拖雷說不盡的心煩。他快步走回自己的禪房,負氣地一甩手,“砰”一聲,把門狠狠地合上,淚水湧出,宛如雨線,噠啦噠啦地從腮部滑落。已經兩個月了,他給鐵木真發了近六十封信,但是回信有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拖雷等得都快瘋了,他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看什麼都心煩。禪房中的四根大柱子不知道受了他多少次的拳打腳踢,他的親兵不知受了他的多少次皮鞭。
今天,他失望了,甚至絕望了,嚎叫道:“父王,你太絕情了,太絕情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老天啊,這是為什麼啊——”
拖雷跌坐在床榻上,歪歪斜斜的,雙目無神,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就像一座隻有軀殼,沒有靈魂的歪倒木偶似的,空虛地在坐著因為沒有希望,也就沒有等待。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滾——別煩我!”拖雷厲聲喝道,神態猙獰。
門外之人不但沒有滾,而是撞開了門,來人正是赤老溫。他撲到拖雷跟前,無比惶恐地凝視著拖雷,探手在拖雷的額上,驚恐問道:“殿下,你這是幹什麼?”
拖雷把赤老溫的手打開,有氣無力道:“赤老溫,有話快說,有屁塊放,沒事就滾出去,別煩本殿下。本殿下什麼人鬼蛇神都煩。”
赤老溫見拖雷沒事,看著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下一陣暗笑,忖道:“臭小子,待會準保你跳起來。哼,還要在老夫麵前裝深沉。”想罷,嘿嘿一笑,道:“大汗發兵了。”
“什麼?”拖雷一聽,赤老溫的這句話不亞於晴天霹靂,立刻蹦了起來,一把抓住赤老溫,顫聲道:“真的?”
赤老溫不容置疑地點了點頭,笑道:“殿下,此事千真萬確。大汗不僅發兵了,而且兵馬已經集結在法王指定的十裏外外的山穀中。”
“太好了,太好了——”拖雷一聽,興奮地吼了起來,剛才的頹廢一掃而光,整個人又蹦又跳,道:“赤老溫,走,立刻向法王彙報。”
赤老溫一笑,道:“法王已經知道了,這消息還是拉朗日格告訴奴才的。”
拖雷興奮道:“什麼事都瞞不了法王,果然是神人也。不過我們還是要請示法王,待一切安排完畢,我們立刻發兵靈鷲宮,剿滅那些妖孽。走。”說著,拉著赤老溫衝出禪房,奔向天輪塔。
一切虛文縐禮完畢,拖雷道:“法王,如今我討妖大軍已到,不知法王如何供給糧草?也好讓小子進討靈鷲宮妖孽。”
巴師巴微微一笑,問道:“殿下可計算過整個過程需要多少時間?”
拖雷點了點頭,道:“自從法王指出要討伐妖孽之日起,小子就不知道算了多少遍了。此處離靈鷲宮大約一千裏,我飛豹軍全速推進,每日可馳三百多裏,三日後可到達靈鷲宮,然後休整一天,晚上奔襲靈鷲宮。區區數百妖孽,又怎能頂得住我飛豹軍的掃蕩?最多一天,即可拿下靈鷲宮。法王可以按照五天的量供給我糧草。”
巴師巴點了點頭,爽快道:“料敵從寬,本佛爺就多供給一天的糧草,就按六天算。拉朗日格,你陪同拖雷殿下去準備,然後立刻返回寺裏,不得插手殿下之事。”
“是,弟子謹領佛旨。”拉朗日格得令,與拖雷一起去做大軍出發前的供給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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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支化妝成西遼軍隊的全弩騎兵馳騁在前往靈鷲宮的路上。每匹馬的馬背上都懸掛著兩個大箭壺,每個箭壺裏都插滿了三尺長的雕翎箭,騎士背著加了鐵胎的五石強弩,腰挎馬刀,成方隊急速推進。
路途上與他們相遇上的人,紛紛被跟在後麵的兩百近衛隊收留,禁止離開,否則格殺勿論。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不相信,嚷嚷要離開,當場就被近衛隊梟首示眾。眾人一見,都害怕了,不敢有絲毫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