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無相功(1 / 3)

雙方都殺紅了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戰爭不停的膠著,一直進行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靈鷲宮部眾由兩百餘人銳減到十幾人,渾身血汙,疲憊不堪。拖雷的飛豹軍更是從三千餘人銳減到了一千三百多人,其激烈程度不亞於任何一場正規的戰爭,但是拖雷依然堅毅如山,決不動搖,因為他知道,隻要後退半步,就算是煮熟的也會飛走,他心中下了死誌:“拚光飛豹軍也要拿下靈鷲宮,否則不僅當不成巴師巴徒弟,而且還被郭靖取笑,更無法完成父王交代的任務,大漠中哪還有我拖雷立足之地?”

公孫天涯算計著劉大昭帶領的撤退部眾應該在數百裏之外了,隻要分散得當,應該是安全了。他心道:“是決斷的時候了。”想罷,手起劍落,劈翻了一個士兵,一個抄手,奪過另一個士兵的單刀,向公孫長龍喝道:“護法!”。

公孫長龍條件反射似的飛縱到大哥身邊,接過攻向公孫天涯的敵人,使公孫天涯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公孫天涯立刻脫身,運足剩餘功力的五成,把長刀向纜繩擲去。隻見刀光有如長虹貫日,迅如奔雷似的,“唰”一聲,最後一道纜繩頓時被截為兩段。

拖雷一見,沒想到眼看到口的熟鴨子竟然飛走了,眼前一黑,腦袋“轟”的一聲,炸成一片空白,“啊——”地失聲絕望慘叫,雙腿一軟,竟然站立不住,癱倒在地上。他無法麵對這樣殘酷的事實,心房處如被千萬把小刀剮著似的,劇烈疼痛。

許久,拖雷才回過神來,幡然醒悟,終於明白了中了敵人的奸計:“敵人這時才把最後一根繩索砍斷,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吸引自己麼?不就是讓自己認為敵人還在固守靈鷲宮麼?不就是讓自己還有一線希望麼?不就是為了掩護其中一部分逃脫麼?可笑啊可笑,我竟然犧牲了近兩千飛豹軍戰士的性命,可我得到了什麼?如今繩索斷了,我得到的不就是一場空麼?”拖雷想著,絕望的心酸淚水湧上了眼眶,但是他咬住牙,死死地咬住牙,甚至咬住嘴唇,讓劇烈的疼痛驅趕心中的絕望。拖雷的眼前又閃現著郭靖的幻象,隻見他直指著拖雷得鼻子怒罵:“拖雷,敵人如此明顯的破綻,你竟然罔若至聞,你是個蠢蛋。拖雷,你身為一軍主帥,竟貪生怕死,你是懦夫。”

拖雷一下子抱住頭,不停地猛晃,心中狂喊:“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郭靖,你汙蔑我,你汙蔑我……是你,是你,就是你搶了我的勇士稱號。還我,還我,快換我!”

赤老溫見狀,立刻一把抱住拖雷,讓他鎮靜,當頭棒喝道:“殿下——醒一醒!”

拖雷在渾噩中聽到赤老溫的喝聲,眼前郭靖的幻象在這棒喝中消散了。拖雷不由一震,從幻境中蘇醒,把赤老溫推開,道:“我沒事。”說著,心中一陣絞痛,幾乎使他痙攣。

拖雷長長地吸了口氣,壓住心尖上的絞痛,忍著將要落下的淚,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將領,看到他們或低頭束手無策,或鄙視自己,或充滿了憤怒,隻要自己一言不合,那些憤怒的將領要麼撒手不幹,要麼引兵嘩變。刹那間,整個飛豹軍的上空的氛圍變得如山一般凝重,劍拔弩張,非常緊急與詭異。

沉默,寂靜,異常的寂靜,沒有人願意,也不敢打破這可怕的沉默,不敢擊碎這壓抑的寂靜,整個空間之中,隻聽到對麵的撕殺聲,隻聽到了自己人被敵人屠殺的慘叫聲。

拖雷涎著臉,試圖打破這個寂靜得可怕的沉默,訥訥問道:“赤老溫將軍,請你說說該如何做?”

赤老溫一聲長歎,痛心疾首道:“唉——,殿下,事到如今,請恕老奴無能為力,就看你怎麼拿捏主意了。”他心底下想倡議撤兵,卻又不敢提上來觸拖雷的黴頭,隻能拿“無能為力”做擋箭牌,搪塞過去,也算保住吃飯的家夥了。

拖雷一聽,不由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了看八剌哈赤,看了看其他千夫長,嘴巴蚋動,卻也發不出聲音來。整個空間又恢複了詭異的沉默,恢複了快要壓垮心弦的寂靜。

時間一點一點地挪動,凝漫在空中的沉默如同山嶽一般沉重,緊緊地壓在各人脆弱的心弦上,漸漸加重,重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如果有人在上麵哪怕隻加拇指般大小的棉花團,那不堪重壓的心弦必然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