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理罪之第七個讀者(1)(2 / 3)

你會快樂

你會……

我意識到,該對他說再見了。It's time to say goodbye.

這個陪伴了我7年的人,這個孤獨、倔強的人,這個燃起你們的熱血,又為之痛哭的人,揮起殘缺的右手,對我說再見。

在燃燒生命至絢爛的頂點時落幕,未嚐不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我和他都不是喜歡告別的人。

再見。好吧。至少有再見的可能。

在或遠或近的未來。

在這本書裏,我對《第七個讀者》進行了修改和補充。也許會有老讀者覺得陌生,那麼,請原諒我這個固執和苛刻至病態的作者。

此外,還有獨立成章的四個故事,分別是《毒樹之果》《斯金納之箱》《月光的謊言》《兩生花》。它們是《心理罪》係列作品的補齊。因為,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因果讓我耿耿於懷,更不願讓它們消弭於前作的某些文字中。同時,它們也是送給你們的禮物。我相信,你們會從中得到啟示,獲取答案。

如果你第一次知道方木和雷米,第一次翻開《心理罪》係列小說的話,如果你想閱讀一個完整的故事,那麼,最佳序列是:《心理罪之第七個讀者》《毒樹之果》《心理罪之畫像》《斯金納之箱》《心理罪之教化場》《月光的謊言》《心理罪之暗河》《心理罪之城市之光》《兩生花》。

如果你早已熟知方木的種種,並且一直在等待這本書的話,相信你會和我一樣,感慨命運的心血來潮和反複無常。

一定會有人問我,這本書是不是《心理罪》係列的終結,抑或,還會不會有方木的故事?我隻能說,到目前為止,關於方木,關於《心理罪》,想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至於未來,我說不清楚,也無法掌控。方木已經從紙上站了起來,遊離於空氣與陽光下。我是他的創作者,但再也無法決定他的命運。我期待著,有一天,他會回來,對我說,嗨,雷米,想聽我的故事麼?

其實,我很想念他。

對於你們而言,請不要糾結。我永遠不會是一個甘願沉默的人。隻要我依舊同情、哀傷或者憤怒,就總會有話要說。如果你們曾坐在老式電影院裏,就會有這樣的經曆:影片戛然而止,放映師慢條斯理地更換下一卷膠片……

倘若如此,你們一定會和我一樣,靜靜地坐在黑暗裏,凝視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光明。

他沉淪,他跌倒。你們一再嘲笑,須知,他跌倒在高於你們的上方。他樂極生悲,可他的強光緊接你們的黑暗。

——尼采

引子 回憶

我睡了多久?

現在探討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立刻感到鼻腔裏充滿了各種可疑的氣味。我吸吸鼻子,分辨出康師傅紅燒牛肉麵、大蔥、肯德基新奧爾良烤翅、劣質白酒、豆瓣醬以及一些剛剛脫掉的鞋子的味道。

中國的火車永遠是這樣,像一個營業到很晚的食堂。而這個食堂出售的總是隔夜的食物,不管你是否喜歡或者接受,都不得不咽下去。在悶熱、潮濕的車廂裏,那味道就像有質感的霧一樣,厚厚的,黏黏的,蒙住你的眼睛。

我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小半瓶,然後慢慢地從口袋裏拿出眼鏡戴上——眼前的事物也清晰起來。

坐在對麵的,是一個表情麻木的中年男人。他穿著厚實的大衣,手裏緊緊抓著一隻黑色革製皮包(雙手布滿皺紋,粗糙不堪)。腳上的皮鞋布滿灰塵,且裂了口子,而它的主人,正用一種近乎呆滯的目光,茫然地盯著行李架上的包裹。他旁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穿著普通,長相平平,閉著眼睛聽MP3(國產貨,用了很久了)。我左邊是一個和我一樣伏案入睡的老婦,一絲涎水順著嘴角流下,在桌子上留下閃閃發光的一攤。這一切很快讓我興味索然。我收回目光,扭頭看著窗外。

這是一個初春的日子,天氣陰霾。火車剛剛經過的地方是一片荒涼的土地,沒有想象中的勤勞的農民在春播,連頭牛都看不見。窗外偶爾晃過幾間低矮的平房,能看見一些穿著厚厚的棉襖的孩子在門前玩耍。我無從知曉他們的遊戲,卻能感受到在春日裏蓬勃迸發的快樂。

那是與我無關的情緒,盡管我很想投身其中。

“對不起,”我拉住一個費力地穿過人群的乘務員,“什麼時候能補臥鋪票?”

“等會兒吧,沒看見現在這麼忙麼?”長著寬闊臉龐的女乘務員不耐煩地說道,“真煩人,春運都過去了,還這麼多人。”她看著車廂裏攢動的人頭,眉頭緊鎖。

那些人擠在一起,都帶著嫉妒與怨恨的表情看著那些安坐在座椅上的人。在更多的時候,他們會像鷹隼尋找獵物一樣四處尋找著,試圖找到一個即將下車的旅客,然後迅速擠過去,把那幾十厘米寬的空間據為己有。

我的目光落在我斜前方的兩個人身上。

那是一男一女。女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男的坐在她身邊,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覺。女的年紀不大,看樣子像是個在校學生,臉上帶著惶恐和羞憤的表情,不時輕推一下身邊的男人。那男人每每被推開一點,又頑固地重新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