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理罪之第七個讀者(3)(2 / 3)

邢至森走到寢室裏唯一一張桌子前,伸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看見男生還站在原地,微笑了一下,揮揮手:“你也坐啊。”

男生答應了一聲,走到一張床前,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

“孫慶東。”

“是你第一個發現死者的?”

“是的。”

“講講當時的情形吧。”

孫慶東咽了咽唾沫,皺皺眉頭,似乎很不願意回憶起那一幕。

昨晚11點半左右,室友周軍去了廁所。之後不久,孫慶東就睡著了。今天淩晨1時許,孫慶東起床上廁所,睡眼惺忪的他似乎看見周軍還蹲在廁所裏。孫慶東隨口說了句“你還沒拉完啊,不怕脫肛啊”,也不記得周軍是否回應,就回寢室睡覺了。早晨5點半,孫慶東起來晨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周軍居然還蹲在原處。孫慶東既驚訝又疑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結果周軍以蹲著的姿勢僵硬地向前倒下。孫慶東被嚇得不輕,連滾帶爬地跑到樓下通知管理員孫梅。孫梅直接報了警。

邢至森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了幾句就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孫慶東不時偷瞄著他,似乎有話要說。邢至森察覺出來,問他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孫慶東支吾了半天,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周軍昨晚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好像在走廊裏跟別人說話,而且還罵了那個人。邢至森問是誰,孫慶東猶豫了一下,說聽聲音好像是對門的方木。隨後又趕緊補充說他隻是隱隱約約地聽到,不一定準確。邢至森想了想,對陳斌說:“把那個方木叫來吧。”

今天上午的課是西方法律思想史。盡管還有幾分鍾就要上課了,可教室裏仍然熱鬧得像一鍋滾開的粥。

在絕大多數學生的人生經曆中,死亡似乎一直是一個十分遙遠的名詞。當它如此真切地降臨在身邊的同學身上,對這些20歲出頭的年輕人而言,其震撼可想而知。

351寢室的男生們成了全班的焦點,幾乎每個人的身邊都圍著一大群同學,一遍又一遍地反複追問早上的情形。女同學們既好奇又恐懼地向男生打聽當時的情況,有幾個平時和周軍關係不錯的女生還掉了淚。課堂裏彌漫著興奮而詭異的氣氛,每個人都偷偷打量著其他人,不時地大聲議論著,彼此交換迷惑不解或恍然大悟的眼神。

上課鈴響了,幾乎是同時,講授西方法律思想史的陳老師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教室裏絲毫沒有因為授課老師的到場而安靜下來,陳老師耐心地站了幾秒鍾,發現自己並沒有如往日一樣成為課堂的焦點,不由得心生怒氣。

他把手裏的教案啪的一聲摔在講台上:“幹什麼,上不上課?”學生們這才發現陳老師已經來了,離座的慌慌張張地跑回去,沒打開書包的手忙腳亂地掏出書本。教室裏很快恢複了安靜。

陳老師板著臉左右掃視,發現本應座無虛席的教室裏出現了幾處刺眼的空白。餘怒未消的他掏出教學手冊,開始點名。

“盧琳。”

“到。”

“陳晶。”

“到。”

……

“周軍。”

教室裏鴉雀無聲。

“周軍。”陳老師抬起頭,“沒來麼?”

他用紅筆在周軍的名字旁邊狠狠地寫上“缺勤”:“告訴周軍,讓他下課後來找我!”

下麵的學生們麵麵相覷。有人輕聲說了一句:“老師,他死了。”聲音雖小,陳老師還是聽到了。他一瞪眼睛:“什麼?”

沒有人回答。

過了幾秒鍾,班長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老師,周軍不是缺勤,他……他死了。”

“死了?”陳老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麼時候死的?”

“今天早上。”

陳老師愣了一會兒:“那就不用來找我了。”

教室裏傳來輕輕的笑聲。

方木沒有笑。

他始終趴在桌子上,不時抬眼瞄瞄自己左前方的位置,那是周軍的座位。

周軍死了。那個平時愛說愛笑、口無遮攔的小個子男生死了。

這種感覺很不真實。因為在不到10個小時之前,他還曾經跟自己笑罵過,打鬧過,那時他的身體柔軟,溫熱,充滿生機。而現在,他冰冷、僵硬地躺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被一群陌生的法醫無情地切割著。周軍這個名字不再有任何意義,他現在被叫作“死者”。

一個人,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從你的生活裏突然消失。不管他對你重要與否,或多或少,都會讓人心感唏噓。

方木的眼眶有些潮濕,那家夥的種種好處,瞬間就湧入腦海,揮之不去。

人死不能複生,生者還得按部就班地生活。陳老師穩定了一下情緒,開始上課。課講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保衛處的幹部走進來,對陳老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