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這世間的事兒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晏悌原本是定了出了正月就要走的,誰料老太爺聽兒子說晏悌的妾室範氏有孕,一高興一口氣就岔住了就沒上來。說實話老太爺打兩年前回來大家夥也都預備好了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它來得這麼的突然。
晏府掛上了白幡,隻是老太爺早料到了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就跟兒子們都說好了——“薄葬”,甚至老太爺原話說“斂以一枕一席可”。可是消息一傳出去,來吊唁的人還是絡繹不絕。這二年老太爺愈發體重就不大走動了,就隻五日去一趟宮裏給官家講講學聊聊天,但是滿朝堂都是老太爺的門生故舊。更何況還有兩個個炙手可熱得女婿呢。
宮裏得到消息,官家輟朝兩日以示哀悼,賜贈諡號“元獻”,並且親自到晏家吊唁祭奠,後來還在老太爺碑文首款題寫“舊學之碑”四字。輟朝一日已是天大的恩寵,更別說兩日了,官家還自責未能在老太爺病重的時候親自來探望。
晏家隻停靈七日,就由次子扶靈葬去曾經生活過的許州陽翟,以示死後也要為大宋盡忠。出殯那日各家都擺了路祭,但晏府隻出來了一輛馬車拉著棺槨,簡單寒酸至極。老太爺若是知道後來他因薄葬以致被盜墓者碎骨是不是會後悔這個決定呢?這剛直的老爺子應該也還是會這麼選擇吧。
老太爺的辭世,晏府晏宣禮一輩的都要丁憂,因此官家恩許晏悌可不必去赴任,允他在京城的衙門擇一個同等級的職位。
“父親,兒子不想去,兒子想去戶部。”晏宣禮為兒子選禮部主客清吏司,清貴衙門最適合他們家現在的狀況了。
“戶部?” 晏宣禮氣得一甩袖子走了。晏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就不能選戶部呢?這在戶部以後不就方便行事麼?但父親不允,便隻能作罷,但是禮部他也不想去。晏悌無所謂地回到琪瑤院,範純至正在那兒眉飛色舞地比劃著什麼。雖說現在還是在熱孝期,但高興的事兒也還是要笑著說的。
“二爺回來了,正好,我兄長差人送來了些樣書,說是先請的說書先生在茶肆酒樓講的,效果非常好,所以送來了些給咱們,不拘是送人還是自己留著玩。”範純至指著那少說也得百八十本的書說道,“另外,這裏還有一百兩銀子算是頭期的利潤。”她又掏出兩個銀錠子擱桌上,“另外兄長知道這故事是咱們家小娘子想出來的,便又送了些筆墨並小玩意兒給她們玩。”範純至又指向另外一個箱子,那財大氣粗的樣子讓人看著真歡喜。
晏悌喜滋滋地看著那兩錠銀元寶說道:“剛剛父親叫我去說安排的差事在禮部,這樣看來我倒也不必急著去點卯了,就給咱阿蟬寫寫書稿,做個富家翁也是好的。”
“對對,二爺,我支持你。所謂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那個官不去做也罷,咱不必非得為著幾個俸祿卑躬屈膝的。”範純至奉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