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九月的東京城，涼風襲人，正所謂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晏惜漫出閣的日子就定在這樣爛漫的時節。
“娘。”阿蟬托腮看著洛瑾瑤正在繡眼睛的紅嫁衣。洛瑾瑤的繡工比那繡娘還要好，所以嫁衣最重要的一道工序給鳳繡眼睛就交給了她。
“嗯。”洛瑾瑤眼皮都沒抬一下應道。
“我看人家成親的時候都是穿的新娘子都是穿的綠色的，為什麼大姐姐的嫁衣是紅的呢？”阿蟬原本做貓的時候是分不清紅綠的，但是誰叫她記性好呢，那會兒正有一部大熱的電視劇，女主結婚的時候就是穿的綠嫁衣。
“紅的綠的啊也不一定，得看門第。咱晏家的女兒隻要不是嫁進皇家都算是低嫁，穿紅的。但是如果咱們家娶媳婦兒，那新嫁娘就要穿綠的，因為她們是高攀。我們阿蟬以後也要這樣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呢。”洛瑾瑤打趣道。
“我才不要，小愈說他會娶我，這樣我就不會離開娘了。娘，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阿蟬鄭重其事地告訴洛瑾瑤她的決定。
“這說得是什麼傻話！”洛瑾瑤點了下阿蟬的鼻頭。“愈兒是庶出。”
“那要不然我等小恩恩長大吧。”
“越說越不像話了！”
“娘你不懂，這叫年下戀，可香了呢。”
“去，看看等會兒給漫漫送的添妝都收拾好了沒有，我這還有最後兩針了。”洛瑾瑤拿這個沒正形兒的孩子實在沒著。
“您這可是寒磣白芨跟白芍兩位姐姐呢啊，妥妥的，您就放心吧。”除了正常的禮單子上的那些，洛瑾瑤又添了一千兩範家的銀票、一套赤金嵌琉璃頭麵、一套珍珠頭麵，這些是悄悄給晏惜漫的。
鬱家的聘禮抬了十八台，晏家這邊就添添補補抬了二十八台嫁妝。這樣一來既不顯得勢大壓人，又不會沒了體麵。
“兒啊，你可覺得委屈？去年那邊你汐姐姐的嫁妝前麵的到了婆家，後麵的還沒出咱晏家大門呢。整個東京城誰不羨慕？”吳大娘子梳著女兒打散的頭發，這輩子可能是最後一次給女兒梳頭了，明天丫頭就是鬱家的人了。
“不會，娘，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女兒以後的在婆家的日子更好過，女兒不傻的。銀票嫡妻地契我都讓百靈貼身帶著呢。”晏惜漫知道，去年老太爺還在，晏家再怎麼招搖也沒誰敢怎麼樣，今時不同往日，一方麵晏家需要處處低調，另一方麵鬱家那樣的家庭也不喜過於張揚。
“明日你就要為人妻為人媳，日後就不比在家裏，但是兒啊，不管你在鬱家受了什麼委屈你都記住有娘在，娘總是能保護我兒的，不能讓誰欺負了你去。”平日裏嚴肅的吳大娘子哽咽著說道。
“娘，我可是您生的呢，怎麼會讓人欺負了呢？您就放心吧。”晏惜漫靠在她娘懷裏。
“好，你早點歇息，明天且有得折騰呢。”養女兒的母親終究難免這一遭，吳大娘子忍著不舍，給女兒把門掩好。
“姑娘，您可不許哭啊，眼睛哭腫了明天可怎麼辦？”畫眉自小就跟著晏惜漫，太了解她了。吳大娘子一走，剛剛還一臉嬌笑的晏惜漫臉瞬間垮了下來，以前怎麼沒有覺得嫁人是一件這麼傷感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