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鬱家不知道是因為常在宮中行走的關係還是因為職業原因,鬱家從主子到下人每個人都是規規矩矩,做事一板一眼的。主子說向前走兩步就絕不會出現走出去三步的情況。
晏惜漫一開始是極不習慣的。兒媳婦兒每天必須一早去婆母那兒立規矩,婆母吃飯要在身後伺候著,婆母賜座要再三推拒方可入座。盡管鬱母也想表現得親切一點,可是長年累月一絲不苟下來臉上都忘了笑應該是什麼表情。難怪鬱修遠在外麵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感情這是祖傳的啊。
今日原本應該跟進宮去的小藥童此刻戰戰兢兢地站在鬱修遠院子外麵,手裏握著個什麼東西轉悠來轉悠去。
“枳實,你在這兒瞎轉悠什麼?你今兒不是該跟著父親進宮去麼?”鬱修遠剛去他母親院裏幫晏惜漫告假,說是晏惜漫身子不舒服。鬱母武氏知道兒媳婦兒這是使性子偷懶呢,也沒說什麼。
“二爺早,師父已經回來了。”枳實又緊了緊手裏的東西,急得一頭的汗。
“那你在這兒是等我呢?你手裏拿的什麼?”鬱修遠看他那樣兒就知道是有非同小可的事兒。
枳實一咬牙,把手裏的東西送了出去,道:“這個是福壽公主身邊的姐姐偷偷塞給我的,說讓我千萬要交給二爺。二爺求您不要告訴師父,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枳實不過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這會兒局促不安提心吊膽的。跟了師父有些年頭了,他太知道鬱家的規矩,可是你讓一個少年郎直接拒絕漂亮小姐姐的要求,似乎也真是強人所難了。
“給我的?”鬱修遠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手拆開一看了然了,原來外麵的信封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內裏另有乾坤。鬱修遠忙把信收進袖籠裏。
“行了,我不告訴父親,你快回去吧。”得了鬱修遠的準信兒,枳實才放心離開。
“我聽見你的聲音回來有一會兒了,這是跟誰在外麵磨嘴皮子呢?”晏惜漫以為百靈又拿他打鑔了,一進屋就問他。
“你來,快點過來。”鬱修遠神秘兮兮地,還特意關上了房門。晏惜漫也被他弄得有些緊張了,滿臉疑惑地走到他身邊。
不待晏惜漫開口詢問,鬱修遠便忙不迭地拿出那信,說道:“這個是剛剛跟著父親進宮的枳實給我的,說是福壽公主身邊的姐姐給的,你猜怎麼著?”鬱修遠故意賣關子。
“嘁,不過讓你當一回信使罷了,這信怕不是給我八翁翁的吧?”晏惜漫仿佛早就知道一樣,這回輪到鬱修遠驚訝了。
“你如何知道的?”
“那回她在我家住的時候我就咂摸出來味兒了,我娘還說我瞎想,不讓我說。這信你當真要送去啊?”晏惜漫有點兒興奮。雖說已經嫁為人妻,但是到底也還是個小姑娘,對這種事兒尤其好奇。
“既然接了,自然是要送去的。你就不想回去看看父母弟妹們啊?”鬱修遠向她挑了個眉,兩人心照不宣,還是鬱修遠去他娘那裏說了一聲,說晏惜漫剛嫁入鬱家水土不服,想念家人所以才生病,想回家去看看。鬱夫人武大娘子也懶得拆穿他們夫妻的把戲,隻當他們小孩子胡鬧,就隔了幾條巷子而已,還能水土不服,再說了若真是水土不服,一貼藥下去保管什麼都服了,這不是砸自家招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