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果真是‘東風夜放花千樹,寶馬雕車香滿路’啊!東京城的花啊燈啊我來啦!”阿蟬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感慨了一句。晏家的馬車在街口就停了,這難得的元夕節,誰也不想禁錮在車裏。晏悌帶著一家子加上一個晏叔原,鬱修遠跟晏惜漫還約好了在曹國舅家的燈樓下見。年年曹家的花燈都是最出挑的,風頭連王府都蓋過了呢。
“疏桐念的是誰的詩作?隻覺是好詩,但我竟是沒有聽過呢。”晏叔原越想越覺得那兩句詩甚好,既寫了花燈煙火的絢爛,又寫了看燈人的愉悅。
“這個嘛,一個姓辛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反正我們那兒人人都會的。先生,我還會一句歐陽修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先生今夜可是佳人有約啊?”阿蟬賊兮兮地瞅著晏叔原,晏叔原被她直看得不好意思。
“你這孩兒膽子是真太大了,歐陽公的名諱豈是你一個小娃娃能叫的?他雖說是跟咱家有點兒關係,但那可是跟你翁翁一輩兒的人。”晏悌教訓了阿蟬一句,完了還向洛瑾瑤使了個眼色。這娃向來口無遮攔的,在家還好,這出門可是大忌。
“你啊,你爹爹說得對,出了咱院子可不敢隨口胡沁。記住了沒有?”洛瑾瑤也說道。
“記住啦記住啦,我保證。”阿蟬舉起三根手指發誓。“爹爹、娘,你們說等會兒先生會不會也說‘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什麼意思?”別說洛瑾瑤了,晏悌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先生拉長了脖子尋找那誰,找來找去也沒看著,結果一轉頭,嘿,那不就在那兒站著呢嘛,嘻嘻嘻。”
“你這丫頭啊,也就是你們先生脾氣好,你換個人試試,誰能讓你這麼笑話。”洛瑾瑤戳了戳阿嬋的額頭,笑罵道。
前幾日晏惜漫回娘家就帶了福壽公主的話,說今夜會出宮賞燈。公主為何單單說了這句話給鬱修遠聽,自然是希望他把話帶給晏叔原。這倆人的交往基本上都是靠著鬱修遠這隻殷勤的青鳥。
“那咱是先找大姐姐還是先看熱鬧啊?”晏悌脖子上架著的晏淩波聽不懂他們在笑什麼,但是大概還能知道是說要找人,就以為是要找晏惜漫呢。
“咱們可以去富家燈樓,去歲姑丈入拜了相,今年他們家應該會大肆慶祝的吧。”洛瑾瑤提議。
“不會,姐姐姐夫都不是那樣人。再者爹爹在世的時候就交代過,越是站得高越是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晏叔原說出自己的看法,大人都深以為然。晏家今年是沒有搭燈樓的,雖然老太爺說過他過世後要大家一切如常,但宦海沉浮幾遭,晏家人都學會了低調行事,不落人口實。
及至富家燈樓,果然如晏叔原所料,普普通通的尋常花燈而已。隻富多聞神神秘秘的告訴晏淩波,說有最好的燈要送給她。
“卿卿妹妹,這個蓮花燈是我自己做的。這可是獨一無二的花燈了,你看這上麵我還請爹爹畫了淩波仙子。”富多聞一臉驕傲,就等著大夥誇獎呢。
“也就還行吧,但是離最好的還有很大的距離,你能做出帶音樂的花燈嗎?”阿蟬心直口快,洛瑾瑤都沒來得及攔著她。
“我倒是攔著很好,你看這花型飽滿圓潤,顏色濃淡相宜,特別是還含了卿卿的名兒,多好呀,官人你說是不是?”洛瑾瑤可不想看著小姑爺失望。
“是,我看也是極好的。卿卿,你說多聞哥哥送給你的花燈好不好?”晏悌也肯定道。
晏淩波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得到晏淩波肯定,富多聞小臉兒一仰,還用鼻子朝阿蟬哼了一聲。
“曹家要放節節燈啦!”人群裏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潮水般的人都往曹家燈樓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