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望著陡然照徹天空的火光,略微沉吟便得出了答案,“看來勝負已有定數。你告訴朱顏,還是執行第二個計劃,讓碧晚親自過來一趟。”
“沒想到這麼多年,方韻文還是沒能爭過武旻帝。”
他微微皺著眉頭,最終隻能歎息,似是無奈地搖搖頭。
不過也好,如果現在變變了國號,兩國的和親便要取消。
他可不希望方韻文的女兒嫁去白國。
無雙從房間的密室裏拿出一個籠子,揭開帷幕,裏麵赫然是一隻馴養的穿山甲。聞到是無雙的氣味,那很難馴服的畜生竟然用水靈靈的小鼻子蹭了蹭她的手指,友好地叫了幾聲,聲音溫順。
她笑了笑,將穿山甲取了出來,摸了摸它的頭,小心翼翼地把它背上一個不容易發現的地方掀起一個小口,然後將書寫好的紙條放了進去,再熟練地用粘土封好。
“你們馴養這樣的東西著實有趣”,尺素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詭異的傳信方式,他微微笑了起來,“不過這種方式的確是最安全的,人人都在防備天上飛過的鳥獸,卻很少提防地下的東西,所以才被我們鑽了空子。”
無雙打開房角的一個小洞,把穿山甲輕輕放了進去,似是想起什麼,又喂了它一次食才讓它走。穿山甲圍著無雙繞了一圈,蹭了蹭她的腳,最終戀戀不舍地離開。等掩飾好房角的小洞,無雙終於舒了口氣,點頭道:“穿山甲很難馴服,但一旦它認定主人便一生不變。”
自從她和朱顏一個機緣巧合下救了這一對穿山甲,它們便對她們不離不棄,就算兒孫滿堂它們也不願回到野外,隻願意跟在她們身邊,並時不時拖家帶口地回來給她們看。
無論另外一隻穿山甲在哪,隻要還活著,它們就能找到彼此——一想到此處,無雙會心一笑,暫時放下了對尺素的戒備。
尺素眼裏的笑意更濃了,“哦,是嗎”,他看著無雙,想從她臉上撲捉到什麼,然而那個眉目堅定的女子什麼都沒流露出來。
“若是其中一方死了呢?”
“我也不知。”
無雙轉過頭詢問帶著笑意側坐在椅子上的青衣男子,“公子,需要休息嗎,竹林裏有一間雅間是特地為公子準備著的。那裏很清幽,絕對不會有人打擾。”
“好,帶我去吧。”
尺素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跟在無雙的後麵走了出去。
雖然是煙花巷,現在已是安靜無聲,醉倚塵甚大,庭院回廊華貴的猶如豪門王庭,然而裏麵濃濃的紅塵味卻是怎麼也掩不住。夜晚寒涼,隻有屋頂隱隱透出不遠處的火光,尺素不經意抬眼遙望,卻對上了正在開窗的一個女子的眼睛。
那雙眼,似乎在哪裏看過,美麗的可以泯滅紅塵,尺素微微一笑,點頭示意,而那女子也不拘束,嘴角上揚,表情說不出的柔美。她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火光,眼裏都是迷茫,然後關上了窗戶。
之後另一個身影出現在窗戶的那一頭,與女子糾纏在一起。
無雙見到尺素停止了腳步,不解地問:“公子,怎麼了?”
尺素望著那扇窗戶若有所思,輕聲問道:“那裏住的是誰?”
無雙看了一眼,了然:“是醉倚塵的頭牌,扶月。上次公子來,便是她伺候的。公子放心,她什麼也不會說。”
“另外一個人可是高燁的親信方竟將軍?”
無雙佩服:“公子好眼力。”
“看來這人好色,讓扶月多問他一些東西。如有必要,將扶月嫁給他做小妾也可。”尺素淡淡道。
“是,公子。”
流星劃過深宮的上空,然後墜落。
寧河透過窗戶看見了,停住了拿下發釵的動作,喃喃道:“古書上有個很有意思的說法,它說,每一人都對應一顆星星。如果星星墜落,就說明那個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不知道今夜是誰的星辰墜落了。”
她話音剛落,整個夜空就被巨大的火光照亮,照的仿佛白晝,寧河連忙推開黑雨,披了件衣服就急急推開窗戶。黑雨不明所以,跟了過來,也被自己看到的這一幕所驚歎。
不遠處的皇城內,連綿的火光燒的似乎天空都燃了起來,天空最高處還是冷冷俯瞰大地的明月,然而地麵的大火宛如地上升起一個璀璨的太陽,太陽和月亮第一次同時出現!
就算隔了這麼遠,大火帶來的煙味還是淡淡傳來。
最開始一切都是寂靜的,然而過了一會,周圍開始喧鬧起來。
寧河和黑雨對視一眼,看到了同樣的擔憂和思慮。顧不得多說,寧河從窗戶一躍而出,隻是足尖輕輕一點,便仿佛沒有絲毫重量般躍到了庭院的高大梧桐之上。
一望之下,她脫口低呼,俯身向含華殿殿外躍去。
黑雨追了出去,然而等她躍出含華殿的宮牆,還是震驚地愣在原地。
一隊軍隊包圍在含華殿外麵,每五丈站著一個戰士,奮勇對抗著外麵的敵人。似乎收到特殊的命令,這隊戰士始終把戰事擋在含華殿一百步開外,不讓敵人進入一分,而在他們麵前,敵人的屍體堆成高高的屍牆,鮮血浸過了他們的腳背他們卻依然驍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