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小區內最大的一幢別墅,想起購買時的豪氣衝天,不禁黯然.這幢房子,房子裏的一切都將不再屬於他.拖著行李箱走出小區,像三十年前一樣,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自己又將如何麵對.
夏侯淵高中畢業之後通過父親的走關係托門路,在街道工廠找到了一個車床工的職位.到工廠後不久,發現自己是那裏文化程度最高的,不禁產生一種懷才不遇的感慨,尤其是當工友們拉著東家長西家短的時候.跟著的師傅以前做的是裁縫,因為車床工工資穩定,便義無反顧的關了自己的裁縫店當起了工人.接手夏侯淵這個徒弟的時候頗為不情不願,一方麵覺得這個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讀書人心裏一定看不起他們當工人的,另一方麵也想平白無故的憑什麼把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告訴一個陌生人.這樣想的直接結果就是夏侯淵到了工廠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重複而機械的打著師傅的下手.
又是一天下班,夏侯淵拖著疲憊的身子邁進家門,恰巧夏母端著剛抄好的菜從廚房出來,老式弄堂的廚房一到吃飯時間,各家主婦都聚集在小小的幾平方米裏.今天誰家吃了點什麼菜彼此都清清楚楚.夏母看到夏侯淵,問了聲今天怎麼那麼早回家?
夏侯淵知道在這裏說一句話,可能明天整個工廠都知道,不願回答,支吾了一聲便進了房間.
不多時,夏母在門口叫了聲侯淵吃飯了,夏侯淵從亭子間裏慢吞吞的下樓,坐到餐桌旁,猶豫了一下,對夏父說"爸,工廠的事我不想做下去了"
夏父抬頭看了看夏侯淵,說'為什麼,那你想做什麼?'
夏侯淵說'反正就是不想在街道工廠做了,沒意思透頂,這些天說是給我指派了一個師傅,其實什麼也沒學著,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做工人的料'
夏父盯著夏侯淵的眼睛問道'那你是什麼料'
夏侯淵理直氣壯的覺得是當領導當幹部,至不濟也是個當大學教授的料.但心裏那麼想嘴上是萬不肯那麼說的.聽到夏父的問題隻是埋頭吃飯.
夏父歎口氣,說'也不小了,讀書倒是讀的一點人情世故也不通了,師傅不教不會自己在旁邊看著學啊?多拍拍師傅馬屁混熟了還怕別人不告訴你?這份工作你做不好,以為換份工作換個環境就做的好了?人還是那個人!'
夏侯淵耳朵聽著,心裏卻是很不屑的,讀書讀出了文人特有的迂腐,心想自己看著學倒也是個辦法,隻是要拍師傅馬屁那是萬萬不肯的.
一頓飯就在這麼場對話中吃完了.吃完飯,夏侯淵回到自己的亭子間,夏母心疼兒子,對夏父嘮叨著要夏父重新想辦法幫侯淵找工作,夏父低頭看報,頭也沒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