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空間裏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任何物質,更沒有所謂的天或地,這裏就像是最原始的虛空黑洞一般的存在,而就在這個黑暗空虛的地方,一個虛影卻懸浮在中央的某處,那隱約的輪廓似乎還能看出是一個人類男子的模樣,但體型卻已大了太多。
沒有聲息,甚至沒有任何生命的活動,他似乎就這樣一直沉睡著,又說是思考著,在這樣的寂靜中,那虛無的黑暗似乎也隨之流轉,就像是一團迷蒙的黑霧般環繞著他。
一直到某一刻,他忽然睜開了雙眼,一雙隻剩下灰白光芒的雙眼,而在他睜眼的瞬間,那虛無的黑暗也開始急速的消退,化為了某種仿若身在水中向外看去的朦朧,而在那如夢般迷蒙的外界,則是一棟棟的樓房,街道,行人,車輛,儼然是一個物質界城市的模樣,而那燈紅酒綠的賭場以及偶然閃過的路牌則證明著這個罪惡之城拉斯維加斯的身份。
但顯然,雖然是他如今所在的方位,但這裏卻並不是他的目標,迷霧外的拉斯維加斯迅速的旋轉,物質界的一切事物都似乎變為了不同色彩的光,不知過了多久,一座仿若出現在記憶裏的模糊城市出現在迷霧外在,從那裏的建築風格上看大略是在歐洲的某處。
他繼續等待著,灰白的雙眼不時閃動一下,每一次迷霧外閃過一絲銀色的光芒,那外在的城市便變化一次,而在其中一次很大的變換之後,迷霧外甚至閃過了一瞬巴黎鐵塔的模樣,但奇怪的是那裏閃過的巴黎卻和現代有許多差別,甚至看上去還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樣子。
變換繼續著,隨著那似乎越來越頻繁的銀色光芒,直到最後,停留在一個略顯破舊的牌子上:“歡迎來到阿諾克市。”
“找到了。”他發出一陣仿若機器合成般的刻板聲調,但這聲音的主人似乎還有些猶豫,沉默了片刻後才又自語道:“這次會是嗎?還有些微弱。”
再次陷入了沉默,許久,那聲音才又響起:“去看看吧,8號。”
話音結束的瞬間,一個同樣灰蒙蒙的身影出現在這迷霧的內側,那是一個正常人身形的男子,他半跪在地上點了下頭,身影便如被吹散的霧般緩緩消失了。
阿諾克市,讓時間回到幾個小時之前,也就是變形怪事件發生的第三天深夜。
洛丹倫大教堂後側的專屬墓地,隻有為教堂做出過一定貢獻的人才能進入的地方,此刻的墓地感覺並不是那般陰冷,反倒多了幾分人氣,畢竟前天這裏才剛剛舉行了一次殯葬儀式。
沒有實施火葬,這個給予貢獻者一個安靜棲息地的地方還保持著最為傳統的土葬,就是棺木也還是極其昂貴的那一種,不禁外表華麗而且材質也能保證屍體可以盡可能的完整保存,盡管在多年後這裏留下的依舊隻會是一具白骨,但至少此刻,那位才被下葬的男子屍體還保存的很好。
棺木中,曾經在陽光下耀眼的金發此刻已失去了光澤,穿著幹淨黑色神父服的他緊閉著雙眼,在優秀化妝師的幫助下,此刻的他看上去和活著的時候似乎差距並不大,反倒比活著的時候少了一份急躁與戾氣,多了一份永久的平靜。
突然,似乎有一陣風吹進了棺木,把那梳理得當的金發稍稍吹動了下,而下一秒,有什麼東西就這樣改變了。
長長的睫毛忽然眨動了下,失去光澤的金發再次變的耀眼起來,甚至更勝往昔,被安放在胸前的雙手手指抖動著,一下,兩下,直到指節變得靈敏,接下來是手腕,肘部,與此同時的則是下巴,脖頸,臉上的皮膚,在狹小的空間裏他勉力活動著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響。
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鍾,大概是覺得活動好了,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眼終於又掙了開來,藍色的眸子在最初的茫然後,則顯露出一絲名為興奮的神色,甚至還帶著幾分迫不及待。
單手按在被重重泥土覆蓋的棺木蓋上,好像沒有用力般的輕輕一推,那棺木蓋和上方的泥土便如同被爆破了一般直接飛了起來,金發青年的另一隻手隨即拍了下身下的棺木,整個人便直直的站了起來,而當那棺木蓋再次落下的時候他已經剛好跳出了棺木。
“砰”
棺木蓋和棺木不可避免的發出一聲重響,但在金發青年隨手施下的結界下外界根本聽不到哪怕半點聲音,把有些略緊的領口鬆了鬆,他瞥了眼身後有些淩亂的土地,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再次一揮手,一陣風吹過,那片土地便已完好如初。
轉過臉打量下周邊的場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皎潔的月光贏在他揚起的臉上,逐漸揚起的嘴角帶著無比愉悅笑意,而最這那嘴角弧度的增加,一絲若有若無的瘋狂映在了他的臉上,那個表情,就好像是某個被壓抑了很久的囚犯終於走出了囚牢,沒有什麼親人要見,隻想好好品味下如今的生活,釋放下自己的壓力。
“嘿,神父,你沒事吧?”
就在這時,一輛車從旁邊的街道路過,大概是瞥到了此刻陶醉在月光下的神父,車上的熱心人不禁停下車大聲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