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郵件中並沒有說明王傑這樣做的用意,但是單是這個事實,就已經足夠讓辜振鴻吃驚了。他想到了自己突然接任夏帆的廠長之位,肯定會碰到不少阻力,但他沒有想到這個阻力會來得這麼快,而且來得這麼猖狂。辜振鴻感到異常憤怒,便掏出電話,想把王傑叫過來問個清楚。但他轉念一想,如果沒有任何證據的話,這樣的事情就顯得有點兒無稽之談了,於是他放下電話,先回郵件。在郵件中,辜振鴻先是感謝對方提供了這個信息,同時他希望對方能夠亮明身份或者提供聯係方式,以便雙方進一步的接觸。辜振鴻對此並不抱多大希望,因為對方既然是匿名爆料,肯定是有著某種顧慮才對。
可沒想到對方很快就回複了,並且提供了自己的詳細信息:石勇,絲印工序生產主管,隸屬於副經理王傑管轄。這下到讓辜振鴻更加感到有些意外了,他沒想到自己剛一上任,便碰到了越級舉報的好戲。不過,他有點兒吃不準石勇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舉報自己的頂頭上司到底是為了什麼。想到這裏,他讓文斐立刻把石勇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他要好好問問這裏麵究竟是怎麼回事。
石勇進來之後,辜振鴻示意他把門關上,然後讓他坐在自己對麵,開門見山地說道:“剛才你給我發的那封郵件是什麼意思。”
“辜廠長,請您原諒我的冒失,也請您給我一點兒時間,等我說完了整個故事再下結論。”石勇開口說道。
辜振鴻點點頭說道:“說吧,我會聽完。”
石勇清了清嗓子,便把內情說了出來。原來,收到辜振鴻要求提前準備Sweet稽查的郵件之後,王傑並沒有特別交代下麵去落實,反而在暗地裏讓自己的心腹故意製造混亂,好讓客戶在稽查時發現問題。
辜振鴻詢問道:“你說王傑暗地裏搗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石勇答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那天夏廠長被解雇之後,他就自顧感歎要樹倒猢猻散了,但又讓我們不要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
辜振鴻問道:“他跟夏帆的關係如何?”
石勇回道:“關係很好。在我們看來,夏廠長並沒有把他當下屬看待,反而像兄弟一樣,兩個人經常一起出去吃飯。”
“那歐陽尚誌呢?”辜振鴻又問道。
“歐陽副經理跟夏廠長的關係就淡很多了。”石勇如實答道。
辜振鴻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你跟王傑的關係如何?”
“點頭之交而已。”石勇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兒不自然,“我跟他進歐普的時間差不多,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但是他比較會混。我倆同時升為主管,不過,由於他跟夏帆的關係很好,當有了一個副經理的職位,夏廠長就升他了。”
“你的意思是,你跟王傑還有些個人恩怨?”辜振鴻冷冷地問道。
“沒有,完全沒有個人恩怨。我並不嫉妒他的升職,隻是對他的工作方式意見很大。”石勇急忙辯解道。
“說得詳細點。”辜振鴻不置可否地說道。
石勇接著說道:“我們現在生產線上用的材料有很多是通過夏廠長的關係引進來的,在生產中並不好用,問題很多,品質很難控製。舉個例子,我所在的絲印工序有很多輔助材料都是夏廠長介紹過來的,質量並不好,我們生產時的難度很大。對此,我曾多次向王傑提出換回原來的供應商,但王傑就是不讓,硬是逼著我們改善品質,很多兄弟就是這樣被他逼走的。人一走,事情就更難做了,可質量不好,王傑就罵我們,還扣我們的錢。此外。他還把一些能力不行的關係戶塞到絲印工序,我根本就管不了。他們經常會惹出一大堆問題來,然後要我去擦屁股……”
“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了?”辜振鴻皺著眉頭打斷他的話。
“很長時間了,我曾經跟王傑麵對麵交流過,也跟夏廠長反映過,但是都沒什麼效果。”石勇回道。
“都沒效果?”辜振鴻驚訝地重複道。
“是的,都沒效果。”石勇肯定地答道,“我聽說,夏廠長每個月都會給王傑一些好處,讓他照顧自己的這些原材料。”
辜振鴻好奇地問道:“那你怎麼就這麼相信我?”
石勇一臉誠懇地答道:“您做品質總監的時候,我就從很多人那裏聽說過您。大家都說您是真正做事情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的發展。王傑這樣做,完全是瀆職行為,是在損壞公司的利益,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這麼說,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辜振鴻冷冷地質問道。
“也不完全是,也有為個人成分在裏麵。”石勇很坦率地說道,“我是本地人,在這裏做了這麼多年了,現在也不想其他的了,就想工作時心情能舒暢一些。王傑這樣做,讓人很憋屈。”
辜振鴻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說道:“你說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會處理這件事情的。”
石勇站起來說道:“辜廠長,您剛接任廠長,以前跟著夏帆的那些人都不太服氣,您如果不采取一點兒措施,殺雞嚇猴鎮住他們,以後可能會非常難做。”
“我自會處置!”辜振鴻朝他擺擺手道。
石勇走後,辜振鴻坐在椅子上想了很多。火線上任廠長之後,表麵上局麵風平浪靜,沒想到暗地裏卻是波濤洶湧。如果不是Sweet的這次稽查,這些暗礁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露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