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暗度陳倉 第二十六章 漁陽鼓(下)(1 / 2)

這次朝堂上,波瀾詭譎,暗潮湧動。群臣低著頭,悄悄在下麵以目示意。一個年輕的少卿戰戰兢兢站出來道:“啟稟陛下,裴侯雖然犯下死罪,但念其先祖建功無數,是否可以開恩****。”

明睿眼風冷冷掃射過去,嘴角露出一抹譏諷,一閃而過,那少卿的腿更是哆嗦。

一個朝臣出列反駁道:“即使皇女犯法,也應與庶民同罪,才能彰顯法令之威信。裴家先祖已經厚賞重封,享受恩典。更何況裴家老侯爺當年追隨先帝推翻暴政,不正是想還天下一個政通令達,百姓安居樂業的清平盛世。”

同意****的和反對的都各持一詞,雙方唇槍舌劍,各不想讓。

****的一方認為那些開國功臣立下汗馬功勞,應當恩澤她們後代,以示殊榮。反對一方則認為法律不可踐踏,功與過應該分開。功勞是祖先立下的,這些後代並無建樹卻仗著特權,視人命為草芥,犯下滔天大罪,實不可赦。

明睿冷冷站了出來清晰道:“裴茵一案證據確鑿,鐵證如山。盜取國庫,置百姓生命不顧,中飽私囊,罪大惡極。如果沒有百姓,何來鳳國?本末倒置,實不可為。”

母皇掃了一下群臣,麵色不善地下定論道:“先人之功不能飾後人之非,這事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群臣一愣,女帝與皇太女意見一致,都不肯從輕發落,對待重臣這般處罰從未有過。稍後眾人才清醒,從茫然中反應過來,齊齊伏地領命,然後列隊魚貫而退出。

我緩緩走出殿外,看見前麵一群年邁的老臣因為老眼昏花,腿腳不靈活而腳步蹣跚走在眾人後麵。北風吹起她們花白的頭發,在空中淩亂飛舞,現出風燭殘年的疲態。

一個老臣掉了牙,說話便有些漏風,呼哧呼哧道:“鐵券丹書都沒有用,鳳國還有我們這些老臣站立的一席之地嗎?”其餘眾人不敢接她的話,都紛紛低聲相勸。

北風把她的話送到我耳邊,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士族高門的杜家。這姓杜的就是清愁原來的未婚妻悔婚後,另外結親的杜家。

特權這個東西,也許就是他人享有自己心裏憤恨,自己享受那就是覺得美好的事物。估計這杜家老臣是物傷同類,故一時激憤,忘記身在何處,而發出憤憤不平之聲。

憤怒通常會使人失去理智,或多或少變得愚笨。我冷笑著慢慢與她們拉開更遠的距離,一個人孤零零走在後麵。

我腳下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回首望去,潔白的雪地上,人一走過,便汙濁不堪。

我心裏也有些煩悶,看著橋邊有一樹梅花開的熱鬧有趣,便停下腳步細細看了一會。

瓊枝流光,紅蕊藏雪,花與雪,都清絕。

我慢慢用手取了一些蕊中雪放進嘴裏,冰冷的觸感立即從舌尖傳來,使得我的大腦頓時有些清涼。

從前我吃雪時,總有一雙手伸出來給我取暖。可惜人生不能永遠如初見。現在我越來越放下往事,想起那個人時無愛也無恨,好像隻是一個陌生人。原來不愛一個人時,連動一絲情緒的心情都沒有。

我現在記得的都是一些美好的東西,那些不快樂的我已經刪除,不再讓它腐蝕我的心。

我想我也許愛的隻是我曾經絕妙的青春,那撲火的熱情。那段錦瑟年華好似一彎滄月撒在瀚海上,銀色的水波蕩漾著細碎明亮動人心魄的光輝。

我想我愛的那個一窮二白卻如清風郎月一般的少年,而不是肥胖庸俗的功成名就的那個男人。

那不是同一個人,而被換了心腸。我記得的隻是那個貧窮時候,蒼白如同剪影的,不染世塵的。後來的,已經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