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大學審美文化的實踐探索2(1 / 3)

第三,和諧是一種動力。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人們總以為平衡、統一、和諧是相對的、有條件的,而矛盾衝突是絕對的、普遍的,隻有矛盾衝突才是事物發展的真正動力。矛盾衝突確實是事物發展的動力。以生產方式內部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而言,生產力求變,生產關係求穩,兩者之間的對立衝突推動著社會生產的發展。同時也要看到,事物的發展又是以兩者之間的協調統一為標誌的,沒有協調統一就無法顯示發展,也不可能孕育出新的矛盾衝突來推動事物的發展。因此,僅僅肯定矛盾衝突是事物發展的動力還不夠。事實上,事物發展往往以“矛盾衝突——和諧統一”交替的方式進行。在這個過程中,“和諧統一”與“矛盾衝突”都是事物運動過程的一種狀態,它們不僅相互依存,而且相互轉化,就像禍與福、巧與拙、樂與悲、行與止、新與舊、成與敗、上與下可以相互轉化一樣,事物的發展就是在這種相互依存、相互轉化中進行的。因此,如果說事物的矛盾衝突具有永恒性,那麼,和諧統一也同樣具有永恒性;如果說矛盾衝突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動力,那麼和諧統一也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動力。事實也是如此。當某種事物在發展中出現某種統一平衡狀態時,總會孕育出新的目標,同時也引發出新的矛盾衝突。新的矛盾衝突隨著新目標的出現而產生,而新目標的實現又以新統一和諧狀態的形成標誌。這一循環往複、螺旋上升的過程,不正說明和諧統一也是事物發展的動力嗎?所以我們認為,“和諧統一”和“矛盾衝突”一樣,也是事物發展的動力。對此,古代賢哲早就認識到了。荀子在《王製篇》中就這樣說過:“故義以分則和,和則一,一則多力,多力則強,強則勝物。”在荀子看來,沒有和,力量就會分散;力量一分散就不能“勝物”,不能發展。很顯然,荀子是把和諧視作事物發展動力的。董仲舒的分析更為深入,他把“和”作為“天地”生長的本源,指出:“和者,天地之所生成也。”(《春秋繁露義證·循天之道》。)沒有“和”,天地不能生成,萬物生長也會失去依憑。

和諧作為事物發展的動力,不僅可以從它與矛盾衝突的相互轉化關係角度去認識,還可以從和諧本身形成的機製中去認識。和諧本身就是對立的統一,多樣性(亦即差異)的統一,是由不和諧因素經過相互作用而達到相互融合的一種狀態,當這種狀態被新的矛盾衝突破壞之後,又會朝著新的和諧狀態發展,從而推動自身的發展。總之,“事物無不從和諧統一開始,統一經過分化、差異、矛盾對立的相反相成、互補互動、協調有序的運動,再達到新的和諧。事物在和諧中誕生,在和諧中運動,和諧貫穿於事物發生、發展的全過程”(周來祥:《現代辯證和諧論與和諧的普遍性》,《學術月刊》,2006年第12期。),是事物存在的根據和發展的動力。

第四,和諧是一種境界。在一般情況下,人們總把“境界”同人的思想覺悟、道德修養和人格完美聯係在一起。一個斤斤計較、心胸狹窄、目光短淺的人,不可能被稱為有境界的人;而一個有境界的人總是舍得放棄、與人為善、不斷追求。把和諧作為一種境界,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麵去認識:一是從關係角度看,和諧是一種融合關係,經過融合,你不再是原來的你,而包含著我的你;我也不再是原先的我,而是包含著你的我,這種相互交融的狀態就是一種境界,它的形成以給予和包容為基礎,沒有這個基礎,就不可能有和諧。二是從動力角度看,和諧既是現實的,又是理想的,並且始終朝著更新、更高層次的和諧推進,不斷走向新的目標,不斷開拓與升華新的生存天地,這種目標與天地,就是境界。從這裏也可以看出,和諧作為一種境界,一方麵是指它經由融合而形成的能給事物發展帶來自由的已然狀態;另一方麵是指它內蘊著意義,始終走向理想目標,不斷開拓與升華的超越狀態。融合與升華,是作為一種境界之和諧的主題詞。

在這裏,我們有必要特別注意一下和諧的超越性。超越的字麵意思是“超出”、“越過”。和諧是多樣性、對立麵的統一,這種統一如果不經曆超越,那是不可能形成的。所以,超越是形成和諧的關鍵。對此,我們也可以從“關係”與“動力”兩個方麵去考察。

從關係角度看,和諧首先要求超越自我,其中最主要的是超越欲望。所謂超越欲望,並不是不要欲望,不是禁欲(禁欲是對人性的戕害),而是不止於欲望,不為欲望所束縛。人生如果因為欲望不可禁而隻追求欲望的滿足,甚至以縱欲為人生快意,那麼,他就被欲望所束縛,他的生活就與一般動物的生活沒有多少區別。超越欲望一方麵要節欲,控製自己的欲望生活;另一方麵是追求理性升華,因為理性是人區別於動物、人之為人的重要標誌;還有一方麵是導欲,把個人欲望導向人生意義的探索、理想生存的追求、人類文明的創造。其次要求超越對象,在精神上視對象為內在於自己的存在,是因我的存在而存在,並且是與我相通的存在。任何對對象的吞並之念、征服之意、媚俗之態、疏離之心,都是被對象束縛的表現,都不可能有和諧。

從動力角度看,和諧始終呈現超越現實、走向未來的態勢。人是現實的存在,但又不能沉湎於現實之中,因為人是有理想的。當人用理想來燭照現實時,現實就顯現出了它的不完整、不完美性,因而要超越它,走向未來的理想世界,即完整、完美的和諧世界。人同時還要超越生命本身帶來的限製,追求“詩意地生存”。每一個體的生命總是有限的,死亡對任何個人來說,都是無法越過的大限。那麼,人又怎樣才能超越生命的限製呢?關鍵是人要有麵死而生的勇氣和智慧。所謂麵死而生,就是意識到死亡,不回避死亡,思考“死”對於“生”的意義,把生活本身作為目的,而不是把某個結局作為目的。當人把生活本身當成目的、不再刻意追求生活之外的目的之後,生活就會在他麵前顯現出詩意,人也就能詩意地棲居。所謂詩意地棲居,就是像海德格爾所說的那樣,是一種天地人神無間共處,勞作、棲息共融於大地的生活方式與狀態。因此,詩意地棲居也就自由地棲居,這樣的棲居就是一種和諧,一種生存境界。

以上就是筆者對如何理解和諧內涵的看法,雖然不全麵,但都關乎和諧的特征。根據上述所作的分析,我們把和諧的特征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麵:一是構成的多元性。和諧總是以多種因素、對立因素的並存與融合為前提條件,否則就無所謂和諧。二是過程的動態性。在由多種因素、對立因素達到統一的過程中,和諧所要求的既不是簡單的拚湊,也不是楚河漢界式的各守一方,或者老死不相往來式的平衡,更不是一方消滅一方、一方壓製一方、一方奴役一方的統一,和諧是通過相互作用而達到的融合,而生成的境界。整個過程自始至終都是動態的、變化的、生成的,其中,主體的主觀能動性的充分發揮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三是狀態的平衡性。就是說,和諧總是以整體上的統一性、有序性、平衡性為表征,是對立的統一,雜多的有序,衝突的平衡。四是目標的理想性。和諧作為一種目標,體現著人們的生存理想、價值取向和積極情感,是與“真”、“善”、“美”齊名且以真善美為內核的稱謂,是人類永恒追求的理想目標。

4.3.3對幾個不同方麵的和諧內涵的比較

正如俗話所說的“條條道路通羅馬”,人類走向和諧的路並不止一條,關鍵是要正確理解和諧的內涵。從這個角度看,回顧中西方對和諧內涵的研究成果、提出我們對和諧目標的理解,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特別是從工業文明中走過來的人,在親身經曆生態危機、生存危機、人際危機之後,這種回顧和分析對他們選擇什麼樣的生存方式、走什麼樣的和諧之路,追求什麼樣的和諧狀態,更具有深刻的啟示意義。在我國,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已經成為全國人民的共同願望。各個領域、各個階層都在積極而努力地進行著走向和諧的實踐,出現了和諧社會、和諧文化、和諧政治、和諧農村、和諧社區、和諧校園等的建設活動。麵對如此蓬勃興旺的創和諧景象,我們以和諧為目標的大學審美文化建設,如果僅僅從一般意義上或從曆史發展角度去理解和諧,雖然必需但又不夠。我們必須注意到審美文化的和諧與其他和諧的區別,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正確把握和諧的大學審美文化的真正含義,才能切實推進以和諧為目標的大學審美文化建設。基於此,我們認為有必要對各種不同的和諧進行分析,以便正確把握審美和諧的含義。

1.社會和諧

這是目前人們談論最多的話題,也是比較難以談清楚的話題,因為它的構成因素太豐富,層次太多,關係太複雜。筆者以為,要使我們對社會和諧問題的分析既全麵又概括,把握構成社會的核心因素是關鍵。

那麼,構成社會的核心因素是什麼呢?馬克思認為是人本身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因為社會是人的社會,離開了人就無所謂社會。而人的本質又主要是通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表現出來的,因此,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我們考察人和社會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切入點。馬克思就曾這樣指出過:“社會——不管其形式如何——究竟是什麼呢?是人們交互作用的產物。”(《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20頁。)又說:“生產關係總合起來就構成所謂社會關係,構成所謂社會。”(《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62頁。)從馬克思的這些論述看,社會就是人們交往的產物,沒有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關係就沒有社會。問題是,人為什麼一定要交往?對此,馬克思也作了科學的回答。他指出,人是有意識的類存在物,人的有意識性,使他們主動與自身以外的各種對象建立關係,尤其是同他人建立關係,“他們如果不以一定的方式結合起來共同活動和互相交換其活動,便不能進行生產。為了進行生產,人們便發生一定的聯係和關係;隻有在這些社會聯係和社會關係範圍內,才會有他們對自然界的關係,才會有生產。”(《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62頁。)

人際交往的必然性,也使協調交往關係成為必然。人們為了生存與發展而交往,通過交往滿足生存與發展的需要。這樣看來,協調人際交往關係應當圍繞人的需要之滿足而展開。人的需要是多方麵、多層次的,其中最基礎、最普遍、最具永恒性的需要是利益需要的滿足。客觀地說,無論對個人還是對社會,其發展與變化都與利益驅動有直接關係。社會製度、倫理規範等等,都是為了協調利益分配而建立、形成並走向完善的。人的利益得不到滿足,貧困長期得不到消除,或者利益分配不公,兩極分化的鴻溝不斷擴大,就會導致社會動蕩、戰亂不止。這樣的曆史教訓實在太多,也太深刻。因此,協調好利益關係是社會和諧的基礎和中心。對此,古代賢哲早就有了認識,《禮記·禮運》中對人們所向往的大同社會作過這樣描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為大同。”在這段關於大同社會的描述中,雖有很多關於道德方麵的內容,但多與利益方麵的要求聯係在一起,這在“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這樣的句子裏,表現得更為明顯。在當代社會實踐中,共產黨英明偉大的表現之一,就是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以發展為第一要務,尤其是把最大限度地實現和維護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放在首位,把共同富裕當作不變的目標來追求。正是這些,為社會的和諧穩定提供了保證。

總之,盡管社會和諧是項很大的係統工程,需要處理好自然、社會、個人等的關係,需要把現在、將來統一起來,使政治、經濟、文化相互促進,但基點則是人與人之間的利益協調。利益協調不好,人際交往關係就會惡化、破裂,進而影響社會發展、人類進步。協調利益不僅需要增加社會財富,還需要有政治文明作保證,精神文明作引導。就是說,抓住利益協調這個中心,我們就能夠很好地把政治、經濟、文化等結合起來,把物質與精神統一起來,實現社會和諧,促進人類發展。

2.政治和諧

政治也是一個內涵複雜的概念。古今中外的思想家、政治家曾從各自的立場和角度出發,對政治作出過不同的解釋,形成了不同的政治觀。在我國,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政治研究一直都是馬克思主義政治觀占主導地位。馬克思主義對政治有一個係統的分析框架,包括“政治作為特定的階級關係”、“政治作為經濟的集中表現”、“政治作為一種有規律的社會現象”等內容,其中,核心是政治權力,“政治權力是政治的核心,政治實踐通常也被認為是權力的實施。”(燕繼榮:《政治學十五講》,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23頁。)政治以權力為核心的特性,規定著人們認識政治和諧的獨特視角。

權力在《現代漢語詞典》中被解釋為“強製力量”或“支配力量”,是權力主體針對他人發揮出來的力量,因此,權力也是一種關係。和其他關係相比,權力總是“通過形成和規定各種社會角色之間的權力關係,使社會生活製度化”(燕繼榮:《政治學十五講》,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23頁。)。這是我們在認識政治權力時首先需要明確的。此外,我們還要看到,政治權力是個非常複雜的係統,其實施方式也多種多樣,其中包括利誘、威脅、暴力、交易、說服、激勵、處罰等等。盡管人們運用這些手段的目的也可能是為了達到社會穩定,但它們本身並不都與和諧的本質相一致。由此而導致的這種手段與目的之間的矛盾,將使實現政治和諧成為一項更為艱巨而偉大的任務。

從社會和諧的要求看,實現政治和諧勢在必行。一個社會隻有在政治上達到和諧,社會和諧才有保證。那麼,什麼叫政治和諧呢?我們認為,要把握政治和諧的內涵,須先把握政治的核心。在上文中我們已經指出,權力是政治的核心,權力的實質是關係。據此,我們可以把政治和諧可以概括為“政治權力主體和政治權力客體的行為必須符合一定的規範或秩序,而這種規範或秩序雙方都給予認可,因而關係比較緩和的狀態”(於光勝:《政治和諧與社會主義政治文明》,《濟南大學學報》,2004年第2期。)。這裏所說的“關係比較緩和”中的“關係”是多方麵的。從權力係統角度看,它主要包括執政黨的權力與社會公共權力、立法司法與行政權力、中央和地方、上級和下級、執政黨與在野黨等的關係;從政治係統角度看,它主要包括政治製度、政治文化和政治行為的關係;從社會係統角度看,它主要包括經濟、文化、生態的關係等等。隻有當這些關係都處於穩定、有序、和諧狀態,才能有真正的政治和諧。而這樣的政治和諧實現了,社會和諧也就有了重要保證,甚至可以表征社會和諧。由於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麵,所以政治和諧的實現不能在封閉的環境中孤立地進行,而要和其他方麵有機結合起來。筆者以為,通過處理權力關係來實現政治和諧,加快經濟建設是重要基礎,推進民主化進程是重要途徑,加強法製和道德建設是重要保證。

3.倫理和諧

倫理是處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道德準則。道德準則可以列出很多條,但主旨都是“應該”、“善”、“價值”。無論“應該”、“善”還是“價值”,都是在主體與客體的相互聯係中顯現出來的,“離開主體的需要、欲望、目的,客體自身便不具有應該、善、價值;隻有當客體事實屬性與主體需要、欲望、目的發生關係時,客體才具有應該、善、價值;客體事實屬性是應該、善、價值產生的源泉;主體需要、主客關係是客體產生和存在應該、善、價值的條件”(王海明:《新倫理學》,商務印書館,2002年版,第57頁。)。

在倫理關係中,主體是具體存在的主體,因而有各不相同的需要、欲望和目的。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善、價值又該如何判斷呢?這是倫理學中的一大難題,也是倫理學致力於解決的難題。事實上,如果這個難題得不到很好解決,那麼,道德相對主義就會盛行,倫理失範、社會動亂也會因此而引發。所以,倫理學研究總有一種探尋絕對道德準則的衝動,以及弄清楚絕對道德準則與相對道德準則之間的聯係與區別的執著。結論當然各有不同,但共識也有不少。筆者以為,絕對之所以絕對,必定包含兩個要素:普遍性、永恒性。依據這兩個要素,筆者讚同把“增進社會和每個人利益的行為”(王海明:《新倫理學》,商務印書館,2002年版,第64頁。)作為應該、善、價值的絕對標準。因為這一標準能滿足主體的普遍需要,且能長久存在,隻要人類社會還要繼續下去,這一標準就不會失效。

仔細品味“增進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這句話,我們不難發現,它包含著個人利益但又不止於個人利益,而是同時強調在個人與他人、個人與社會利益產生矛盾時,個人必須學分“分”,學會“讓”;當社會和大多數人的利益受到損害時,個人必須學會“勇敢”,學會“獻身”;當社會和大多數人的利益不能有效增進時,個人必須學會“勤勞”,學會“創造”。隻有這樣,才能使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共同得到增進,任何把個人同社會利益分離開來的行為,損害的不僅是社會利益,而且必定包括個人利益。而貫穿在學分“分”,學會“讓”,學會“勇敢”,學會“獻身”,學會“勤勞”,學會“創造”當中的則是克己奉獻。如果說“增進社會和每個人利益的行為”是倫理和諧的根本保證,那麼,這種“增進”的起點則是個人的克已奉獻。人如果能做到克已奉獻,就能融入他人和社會之中,人與人之間就會和諧,社會就會和諧;人類如果能克已,拒絕奢侈,甘願過一種通情達理的幸福生活,那麼就能與自然和諧相處。這當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也正因為做起來困難,才顯示出其珍貴與高尚,才值得社會大力倡導,值得人們去終身追求。總之,倫理和諧以克已奉獻為基礎和保證,從這裏出發可以增進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增進了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就說明這種行為是應該的、善的、有價值的。

4.審美和諧

“審美和諧”這一說法也許並不科學,因為審美本身就是和諧的。世間萬物隻要是和諧的,總會給人以美的感受,我國當代著名美學家周來祥先生就把和諧與美直接聯係起來,他說:“從美的本質上說和諧社會就是美的社會,和諧的關係就是美的關係,和諧的人就是美的人。和諧的精神照亮了我們社會整體的美,也點亮了我們社會一切個體的美。”(周來祥:《從和諧美學看和諧社會》,《文藝研究》,2007年第2期。)取消了和諧,審美也就不再存在。所以,“審美和諧”一說,總讓人覺得有同義反複之嫌。不僅如此,這種說法還可能會對初學美學者產生誤導,似乎審美還有和諧的審美與不和諧的審美之分。如果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那不是我們有意為之。我們的本意是想通過對社會、政治、倫理等在和諧上與審美的不同,所以才用了一個與社會和諧、政治和諧、倫理和諧表述結構相同的詞語,目的是為科學建設和諧的大學審美文化提供理論依據。

與社會和諧、政治和諧、倫理和諧相比,審美在和諧方麵表現得最徹底,也最完美,這就是人們把審美同自由直接聯係起來、甚至等同起來的原因所在。隻有具備最完美的和諧,才能擁有最充分的自由。這樣的結論恐怕會受到質疑:審美作為人類實踐活動,總是在主體與客體的相互關係中進行的,主客關係一旦建立,一方必然因另一方的存在而存在,因而必然受對方的製約。在這種情況下,審美怎麼可能有最完美的和諧、最充分的自由呢?這個問題對我們理解審美和諧來說,是個關鍵問題。審美不同於人類其他實踐活動的獨特之處,正是通過對這個問題的破解而被人們掌握的。

大家知道,審美發生於、進行在情感之中,這是它與社會和諧受製於利益分配、政治和諧受製於權力關係的處理、倫理和諧依賴於意誌控製(克己就是一種意誌控製)的根本區別。審美和諧是一種以審美情感為基礎和中心的和諧。審美情感是一種體驗性情感,即與對象融為一體、並獲得精神愉悅的情感,因而也是統一著感性與理性、蘊含著真與善的情感。當主體與對象得以融合,感性與理性得以統一之時,審美活動也就成了超越性的活動。在這種超越性的審美活動中,主體與對象都不再是原先的主體與對象,他們都超越了自我,超越了對象,自我與對象同在共生,全麵展開自己的本質力量;同時超越了感性,也超越了理性,感性和理性在超越得到統一,從而升華了人生境界。正是由於審美活動使各種因素擺脫了強製而得以相互融合,達到了完美的和諧,所以能讓人感受到充分的自由。盡管審美活動沒有為你增添食物,也不能給你帶來高官厚祿,但人們還是要追求審美,甚至越來越自覺地追求審美,根本原因就在於人有追求情感滿足、精神滿足的需要,而審美能提供滿足這些需要的最佳條件,它以自身完美的和諧,讓人感受人性的自由發展和本質力量全麵展示所帶來的精神愉悅,讓人體悟到生活的終極意義和追求理想生存境界的價值。

以上我們比較了社會和諧、政治和諧、倫理和諧同審美和諧在內涵上的區別。作這種比較的用意在於,盡管和諧是時代的主題,是人類共同的文化心理和價值追求,但實現和諧的途徑是多種多樣的。當我們意欲通過審美去實現和諧時,那就應當把握審美和諧的特點。從我們的論題看,建設以和諧為目標的大學審美文化,最主要的也是要把握審美和諧的特性,這樣才能保證建設活動科學、有效地推進。目前,大學文化正受到人們關注,如何建設大學文化已經成為高教研究的熱點問題。事實上,實踐層麵的大學文化建設也是從不同方麵展開、通過不同途徑推進的。而當你從某個方麵進行大學文化建設時,那麼,這個方麵所具有的特點,就應當成為建設者把握的重點,否則,建設活動就可能空泛化、低效化。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是大學文化建設的有機組成部分,它的特點就在於審美性,審美和諧就是我們關注的重點。

在明確了大學審美文化的建設目標及其內涵之後,我們可以對大學審美文化作如下界定:大學審美文化是大學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它以審美性為本質,具有鮮明的體驗性、超越性、人文性、和諧性特征和關注終極價值、啟示生存意義、促進人性完滿和自由發展的作用。

4.4大學審美文化建設的基本原則

目標是確定原則的根據,原則是實現目標的保證。根據目標與原則兩者之間的關係,我們在討論大學審美文化建設原則時,首先要明確的一點是,原則應當根據目標來確定。如果原則遊離於目標,那麼,目標的實現必將落空。在這裏,我們先來看看和諧目標對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提出了什麼要求。

4.4.1和諧目標對大學審美文化建設的要求

和諧是宇宙運動的基本規律,也是社會發展的動力,所以,和諧具有普遍性。相對於宇宙運動、社會發展的和諧來講,大學審美文化的和諧是具體的、特殊的,它體現著普遍意義上的和諧特征,又具有自己的特點。這個特點主要是通過限定本論題的兩個詞組來體現的:審美文化、大學文化。從審美文化角度看,和諧的特點主要表現為情感和諧。情感是人之為人的重要因素,也是人走向自我完善的動力。因此,情感和諧的實質是人性和諧。促進人性的和諧發展,是審美和諧的根本目的,也是審美和諧區別於社會和諧、政治和諧、倫理和諧的特征所在。由此看來,審美和諧對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提出的要求是,通過激發、升華人的情感來促進人性的和諧發展。那麼,大學文化是不是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呢?大家知道,大學文化是大學人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實踐中創造的文化,包括大學的物質文化、製度文化、行為文化和精神文化等多個方麵,但核心是育人,宗旨是促進人的全麵和諧發展。由此可見,大學文化就其根本宗旨而言,也是促進人全麵和諧發展。無論是審美文化,還是大學文化,根本宗旨是一致的。這樣看來,大學審美文化的和諧,就不僅僅是一般意義的和諧,它有自己特定的內涵,這就是它以人的全麵發展、人性自由為內核和目標,正如周來祥先生所指出的:“和諧為美,歸根到底是以全麵發展的人為理想。”(周來祥:《再論美是和諧》,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191頁。)衡量大學審美文化是不是和諧,根本依據在於它是否對人的全麵發展、人性自由起著促進作用。那麼,以人的全麵發展、人性自由為內核和目標的和諧,對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提出了那些要求呢?筆者以為,其要求有以下幾點:

第一,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應當緊緊圍繞、處處凸現促進人全麵發展、人性自由的根本宗旨。這不僅是大學審美文化和諧目標的本質要求,也為改變大學審美文化現狀所需要。關於大學審美文化和諧目標的本質是促進人的全麵發展、人性自由的問題,我們在前文已做過分析,這裏想重點談談大學審美文化現狀,迫切需要在和諧目標下加以改變的問題。

在非理性主義思潮、商品經濟,特別是大眾文化的影響下,大學審美文化中存在著諸多令人擔憂的問題。感性化、功利化、世俗化、庸俗化等就是這種偏向的主要表現。大學審美文化的感性化傾向主要是指內容上的欲望化、形式上的視覺化、效能上的娛樂化。欲望本是人與生俱來的東西,視覺化適應了人最具審美能力的眼睛,娛樂也是人所追求的。但是,當它們被刻意渲染到過分的地步時,審美應有的理性品格就會大大降低,並對大學人的意義探究、精神追求、人性完美等產生負麵影響。功利化主要是指大學審美文化中存在著的追求金錢、名利和物欲的滿足等直接的功利性傾向,有些人甚至不惜把審美活動當作商品的工具。盡管在經濟為中心、科技迅速發展的時代,審美要保持其原來的清高已經不再可能,但由此而產生的消極影響卻是我們不得不關注的。除非人們能夠正確處理物質與精神的辯證關係,否則,功利化將導致審美超越性品格的喪失。世俗化是指審美理想方麵存在的問題,這在大學校園裏的那些“新新人類”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享受生活的每一天”成了一些人的人生信條,“刷夜”、“泡美眉”、“談戀愛”成了一些人大學生活的重要內容,追逐時尚、追求刺激等成了一些“審美”作品的基調,反思、追求、超越、提升、升華等遭到無情的嘲弄。庸俗化傾向主要表現在審美情感方麵,看過那些校園青春小說、了解過“課桌文學”、“手機文化”、“廁所文學”的人,都會難以忘記其中的無奈與厭倦的情緒、“大話西遊”式的調侃語調、幼稚而俗氣的戀愛觀念等等;千奇百怪的服裝和另類的打扮、“情欲描寫”、“欲望敘事”、“下半身寫作”等在大眾審美文化中帶有普遍性的傾向,在大學審美文化中也占有較大比重。可見,大學審美文化的目標要求和現實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對此,我們必須引起高度重視,因為在一個平庸乃至分裂的審美文化中,是不可能培養出全麵發展、人性自由的人來的。加強大學審美文化建設,首先需要在和諧目標的引導下改變自身,使自身成為以和諧為主要特征的審美文化,隻有這樣,才能發揮促進人性自由發展的作用。

第二,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應當促進理論與實踐之間的互動與融合。審美理論與審美實踐的互動與融合,既是大學審美文化自身保持和諧狀態的保證,也是自身和諧的表現。

說它是保證,是因為大學審美文化在走向和諧目標、形成和諧狀態的過程中,離不開理論的指導。當前,大學審美文化實踐中存在著的種種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缺乏科學理論引導的結果。傳統審美理論遭遇到了審美實踐的全麵挑戰乃至反叛,新的審美理論又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形成並走向成熟,由此造成理論與實踐的分離、理論與實踐各自為政的混亂狀態,當屬情理之中的事。我們也正是基於這樣的事實,才先對大學審美文化理論創新問題作了探索,進而分析作為建設目標的和諧的內涵,以為大學審美文化建設走向和諧目標提供理論上的依據和指導。

說它是表現,是指大學審美文化本身就包含著理論與實踐兩個不可分割的方麵。不僅理論與實踐本身各自都要以和諧為目標,而且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關係也應當是和諧的,這種和諧的具體表現便是兩者之間形成互動,達到融合。理論在引導實踐中自覺更新,實踐在理論指導下健康發展;實踐豐富理論的內涵,理論提升實踐的水平。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大學審美文化理論與實踐的和諧關係。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建構理論與實踐之間的和諧關係,理論應當先行。具體來說就是:理論研究要關注審美實踐的發展,反思人們的審美實踐。為此,大學審美文化理論應當保持與審美實踐之間的張力關係,更自覺地從人對理想性生存的不懈追求角度,研究、回答審美實踐提出的新問題。

和諧目標對大學審美文化建設提出的要求,可以從不同角度展開分析,但筆者以為,凸現人的全麵發展、人性自由這一根本宗旨,注重理論與實踐的聯係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把握這兩條,我們的大學審美文化建設就能順利走向和諧目標,就能健康發展。

4.4.2大學審美文化建設的原則

根據大學審美文化建設的和諧目標及其要求,我們把大學審美文化建設原則確定為以下幾條。

1.把握青春品格

從前麵的分析看,和諧最終體現為人的全麵發展。人的全麵發展並不是指某些人的全麵發展,而是指一切人的全麵發展。就大學而言,是指包括全體師生員工在內的每個大學人的全麵發展。但大學作為一個專門的教育機構,根本任務是育人,其對象是大學生。大學教育要促進人的全麵發展,主要是大學生的全麵發展。大學教育者本身當然也應該是全麵發展,他們的全麵發展一方麵是自身發展的要求,另一方麵而且是更重要的方麵是為了大學生的全麵發展。這是教育的本質所規定的,因為在大學這個特定的教育環境中,教育者是因大學生的存在而存在的。大學教育者的特定使命,他們與大學生之間的特殊關係,要求他們自身應當全麵發展,否則就難以擔當促進大學生全麵發展的使命。在一所大學裏,衡量教育工作的好壞、師生關係的優劣、人才培養質量的高低,都要以大學生的全麵發展狀態為根據。既然大學教育是以促進大學生全麵發展為宗旨的教育,那麼,作為影響大學生成長重要因素的大學審美文化建設,就應當把握、凸現青春品格,因為大學生正處於青春時期。

處於青春時期的大學生,表現出朝氣蓬勃、聰明能幹、情感豐富、充滿理想、大膽勇敢、個性鮮明等特征。當年,毛澤東同誌曾以“早晨八九點的太陽”為喻,寄托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對青年一代的希望。在筆者看來,這“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就以形象化的語言概括了大學生的青春品格:充滿活力,充滿憧憬。

大學生充滿活力的特征,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麵:一是身體活力。大學生的身體發展已經成熟,腦功能完善,體格健壯,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勁,而且具有很強的爆發力。最能表現大學生身體活力的是體育、藝術等活動,特別是在競爭激烈的體育比賽中,大學生的身體活力更是得到了淋漓盡致、十分精彩的表現。二是思想活力。他們興趣廣泛,特別容易接受新事物,喜歡標新立異,敢想敢說敢做。流行時尚之所以在大學生中最先興起,前衛思想之所以在大學生中首先產生,與大學生的思想充滿活力密切相關。三是情感活力。相對於中老人而言,大學生的情感以豐富性見長。說大學生情感豐富,首先是指他們的情感多樣,大學生興趣廣泛,樂於參加各種內容豐富、形式新穎的活動,而且喜歡標新立異。其次是指他們的情感強烈,這與他們的人生經曆短淺相關。一些在中老年人看來是平常的小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但在他們看來卻是新事、新問題,因而常常會引起較強的情感反應:或欣喜若狂,眼中的世界一片光明;或悲傷欲絕,好像人生走到了盡頭。在大學生的各種情感反應中,最強烈、最集中的要算戀愛情感。一個大學生一旦遇到自己心儀的異性,總是顯得十分激動,難以自已。日本著名心理學家依田新在《青年心理學》中引用過這樣一個例子:“我今天應該做什麼事情呢?心裏真是一團糟。因為我從小就有的一種信念似乎完全崩潰了。我的這種信念就是:抑製自己的感情,一切行動都必須依靠理智指揮。可是,我在二月間看見某女同學之後,我的這個信念似乎動搖了。她是否說得上特別漂亮,我不知道,但她的眼睛和嘴巴都是那樣的標致,以至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美麗。她給我的印象猶如莫紮特的K575鋼琴協奏曲那樣的美妙,不能想象她那純潔而動人的美麗僅是一件外衣,恐怕隻有天使才能與她相比。”(依田新:《青年心理學》,知識出版社,1981年版,第72頁。)這個例子就清楚地揭示了青年人戀愛情感的強烈性。三是指他們的情感多變,這與大學生感覺的靈敏細致有關。他們在遇到新的事物時總會迅速作出反應,從而導致情感的多變:“一時沉浸在差不多使身體發抖的狂歡中;一時又陷入被打敗的悲痛裏;一時由於有希望而昂首挺胸;一時又由於失意而俯首頓足。情緒如此不穩定,是青年心理的一個特征。”(依田新:《青年心理學》,知識出版社,1981年版,第83頁。)情感的多變性直接導致情感的複雜性。多變本身就是複雜的表現,但複雜不限於多變,複雜包含著幾種不同情感並存、混合的情況,正如依田新所指出的:“歡喜與悲哀,得意與失意,滿足與後悔,希望與絕望,這些完全相反的情緒的體驗不斷地湧現出來,各種各樣的情感混雜在一起,猶如團團漩渦。”(依田新:《青年心理學》,知識出版社,1981年版,第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