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秦矗用致瘋毒藥謀害從風陰謀敗露,氣急敗壞命邱持貴把王嫂賣了。邱持貴心裏不舍,把王嫂藏匿在這處凶宅,自己墊了五十兩銀子回來交差。王嫂本可以破門逃跑,但邱持貴威脅她:“你敢逃跑我就殺了你全家。”
王嫂恐危及家人,隻好日複一日地在暗無天日中忍辱煎熬。邱持貴要長久霸占王嫂蹂躪,以為神鬼莫知,但他成天兒鬼鬼祟祟,秦矗瞧在眼裏,早起了疑心,隻是沒往這上邊想,故此也沒太在意。
邱持貴平常都是在街上親買食物送過來給王嫂吃,今日瞅著秦矗忙於比試之事,以為他無暇顧及家務,晚飯之前便讓廚房做了一份炒青蝦仁擱放一邊,豈料那廚子是個多事的,向秦矗透了口風。
秦矗聽了,心下生疑:邱持貴這是要給什麼人吃?忽然記起以前有吃剩的炒青蝦仁,易婉月總要交代廚房留給王嫂,暗地吃一驚:老腳豬一向對長舌婦有意,莫非留著她一條賤命通奸?怪不得時常夜不歸宿。想時,不覺氣惱填胸,決計探個水落石出。
到了夜裏,邱持貴候到秦府上上下下都歇息了,打了兩碗飯,端出炒青蝦仁放在提籃裏,易個妝,意急心忙去會王嫂。
秦矗假裝關門歇息,卻在暗中盯著邱持貴的一舉一動,瞅他打後門溜出去,便揣了凶器,一路尾隨在後。
轉彎抹角走到北城,上了偏僻之路,心裏驚疑:難不成他把長舌婦藏在凶屋?虧他想得到,今夜我就叫他斷了念想兒。
正往前走,忽然斜刺裏冒出一個人來,瞅那架勢,也是跟梢的,不覺奇怪,輕悄悄趕上幾步,定睛看那背影,認出從風,吃了一大驚:這小子是個金剛羅漢,一場大火沒燒死他,三更半夜的跑來追趕邱持貴,這是怎麼回事兒?張望一圈前後沒有別的人,就他獨影獨身,心裏轉驚為喜:這小子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好撞我刀口上了,把他和長舌婦一塊結果,讓邱持貴去背黑鍋。
於是若即若離一路跟上去。到了凶宅,目睹邱持貴被從風驚嚇走,探頭往裏一瞅,果然是王嫂居坐床邊,從風在問她話,頓時心頭怒起,膽邊惡生,掏出囊中飛鏢,瞄準二人連連甩發。
隻因為門前地路凸凹,秦矗心急意忙弄出了些許聲響,王嫂在刹那間驚覺禍事臨頭,奮力推開從風,凶器落在自己身上。
秦矗沒想到事情沒做周全,從風轉身追出來,畢竟心虛,懼怕從風學了夏從風的功夫,又不知道邱持貴會不會躲在什麼地兒,慌張失智隻顧望黑暗裏奔逃。
從風把王嫂扛在肩上,決計把屍體擺到茶樓的棚屋去。但轉念一想,沒意思,邱持貴是個無賴,他要不認賬,王嫂嬸豈不是白丟了性命?一時沒個主張,走走停停,不知如何是好。
路過金師爺關他禁閉的宅院,忽然閃出一個念頭:那幾個伺候我的不都是衙門的人嗎?讓官府去捉拿邱持貴豈不更好?
於是把王嫂藏到草叢中,先探看那幾個蠢貨醒沒醒。推門進去,那四個還在酩酊大醉,橫躺豎趴在地上鼾聲如雷。他一個個搬動一遍,竟然沒有一個清白的,心裏大喜。出門把王嫂背進屋,輕輕放置在黑金牙的身旁,扳開他的手讓他把屍首摟在懷裏。又衝每一個的耳朵念魔咒似的嚷了一遍:“邱持貴,駝背。”
那四個微開醉眼,傻不愣登跟著他咕噥:“邱持貴,駝背。”
隨之又呼呼睡過去了。
從風複又出門,照原樣把門帶上,望著邱持貴來時的方向一路尋過去,疾步趲行,不到一個時辰竟然找著了主鳳茶樓。
四周萬籟俱寂,不知是何更鼓,此時才想起娘一定睡著了,也沒法找到她居住的房間,不覺有些懊喪。卻又不甘心,攀上門前的槐樹,院內的老黃狗聽到了動靜,汪汪汪吠叫起來。他跟著汪汪兩聲,老黃狗立馬不叫了,在牆根下搖著尾巴候著他。
他躍下牆頭,再躍到院內,在老黃狗頭上摸了摸,躡手躡腳探進門去。
有一間屋子傳出喃喃之聲,那是新來的女傭何醉春在夢囈。正是病急亂投醫,挨到何醉春門前貼耳細聽,聽出是女人的聲音,心想,會不會就是娘?於是試探著輕喚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