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返終南(上)(1 / 3)

歐陽鋒與他兩度交手,已對這少年顯露的精湛武功欽佩無已,又聽他說要用甚麼“靈鷲禁式”,更是不敢輕慢,心想既然名為“禁式”,必是威力極大的絕招。他身為武學大家,於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涉獵極廣,但“靈鷲禁式”這名目卻是第一次聽說。

李逍遙淩虛當空,玄功運轉之下,整隻左掌變得漸漸血紅如火,周身氣流竟似一條條細絲,紛紛遊向他左掌心處,這些細絲越積越多,似是化作一股股波浪,彎彎曲曲,流動不停,漸漸將左掌裹了起來,仿若天火紅雲一般,極顯絢爛豔麗之事。饒是歐陽鋒已將心性修的堅若磐石,見此威勢也是暗暗吃驚:“好厲害的靈鷲禁式!”心思電轉,全身勁力早已蓄足,猶如一張弓拉得滿滿地,口中咕咕咕的叫了三聲,雙足朝地一蹬,身子淩空飛起,掌、臂、肩、腰、腿筆挺如一,似穿雲利箭一般射向雲霄,衝向李逍遙麵門。不料離對方尚距一丈,耳旁驀地傳來一聲:“不打了,收工!”忽感一陣清風從身旁掠過。

歐陽鋒全身勁力早已發出,而對方卻仍自淩空懸立,毫不加以擋避。眼見一個風度飄逸的美少年就要傷在自己掌下,不由得大吃一驚,急收氣力,也隻勉力回到三層,餘下七層已然無法收住,整個人竟硬生生從對方身子穿過,順勢升空數尺,愕然回頭看時,白衣變的彌漫模糊,竟然漸漸化作泡影。

歐陽鋒見終究沒傷著對方,心中驚奇不已,待內力盡數收回,慢慢順勢落下地來。便聽東麵傳來一聲:“老伯,快過來瞧瞧!”沿聲望去,但見李逍遙已立在一棵柳樹的小枝上,借著夜空中送來的微微風力,隨著枝頭上下飄浮,左右搖曳。

歐陽鋒讚道:“好輕功!”縱身躍上樹梢,待要問他何以不迎那一擊,卻見他眺望遠方,神色凝重,一時好奇心大起,也跟著看過去,隻見北處百米開外一股小隊蒙古人馬馳向客棧,各個手舉火把,身背弓箭長矛,大約有三百餘人,聚在客棧四周的空地後紛紛下馬,各自紮營。少頃過後,伍內有人走出,前三人均自作江湖人打扮,似是客卿隨從;後麵跟著一老三少四人,陸續進了客棧。眾兵士齊齊列陣,將客棧團團包圍地水泄不通,正中有一軍官身披盔甲,腰間別著一把小彎刀,舉止間神氣驕傲,似是千夫之長。

由是相距過遠,李逍遙不易瞧的清楚,隻隱隱約約猜到客棧內的一行人非尊即貴。當下心思一轉,招呼歐陽鋒附頭過來,道:“老伯,眼前事態急迫,咱們隻有如此這般……”耳語一陣,歐陽鋒不等他說完,雙眉上揚,大聲道:“咱爺倆一齊闖進去就是,誰來擋路,老子就打的他骨頭斷成七八十截。”二話不說,作勢要衝。

李逍遙兩手緊抓他肩膀不放,沉聲道:“此舉萬萬不可!若是能夠力敵,我就不會跟你詳商定計,直截殺進去就完,何必繞那麼大一個圈子?莽撞輕率,隻會害了朋友親人!”

歐陽鋒聞言身子一震,緊鎖眉頭,心海起伏猶如天人交戰,一時間難以決斷。李逍遙仰頭望了望天,又盯著月亮看了一下,道:“再過去半個時辰,黃河渡口岸邊的最後一家客船也要收駕。老伯,你必須在此之前將船攔下,接應我二弟他們。”同時雙眼望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不可多言,繼續道:“事態緊迫,一刻也不容耽擱。渡河之後,務必馬不停蹄趕往襄陽。那裏有我昔年練功之地,是一個幽僻隱秘的所在,迦樓羅會領你們前去修整。我留在此地拖延時間,你們若是不走,反令我展不開手腳。等這一陣風頭過了,我自有法子回去。”見歐陽鋒欲言又止,待止欲言,顯是難以放心,遂又拍他肩膀低聲安慰幾句。

歐陽鋒是一介高士,見他目光堅定毅然,確知多說無益,隻好遵依行事,當下縱身一躍,施展輕功速離。李逍遙望著他的身影越去越遠,心情一鬆,轉將目光移向客棧外的蒙古軍隊,嘴角微微一笑,對策已定。

那廂千夫長坐在馬上,指揮士兵休整歇息,忽聽樹林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駿馬嘶叫聲,漸漸的馬蹄踩地之聲、兵戈交擊之聲源源入耳,這才不敢有所輕忽,命令麾下一名副官引一小隊兵士入林探看。隔了半晌,隻見副官引軍馬而歸,拜伏在地道:“大人,林子裏好好的,沒見著什麼人。”

那千夫長登時征在當地,一時間躊躇不發,時而看向樹林深處,以為是一時錯覺,或將副官兵士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又疑心是屬下沒查仔細明白。如此輾轉半晌,耳旁又聽到一陣陣呼喝喊殺、飛矢劃空之聲,登時心頭怒起,飛起一腳,踢得那副官滾一筋鬥,罵道:“沒用的狗才,再探!”

那副官應諾一聲,又率人馬而去。過將一頓飯工夫,一個小兵慌慌張張的跑來,縱聲叫道:“大人不好了,兄弟們中了埋伏!”

那千夫長見他神色惶恐異常,心頭一緊,問道:“可探清是哪一路人馬?”

那小兵結結巴巴道:“是、是、是丐幫大軍!足足有百餘來人。”

千夫長“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出,粗聲罵道:“叫花子就叫花子!一群烏合之眾也配稱甚麼大軍!”當下點集二百兵馬,列成隊伍,一舉衝向樹林深處。那小兵極目回望,又看了看星天,接著不聲不響的走入軍伍,擇地坐下。過不多時,一陣清風呼呼吹來,小兵起身迎著風向走了幾步,驀地手指遠方,說道:“大夥兒來瞧,那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