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忙伸手扶起,道:“原來是孟施主,請起。”孟傑站起身來,隻見五人中有僧有俗,形貌俱是不凡,暗暗點頭,道:“多虧大師相助,孟傑才得免此一難,敢問法號。”楊過見他先入為主,白眼一翻,叫道:“喂喂,你是我救的好不好?拜謝也要拜對人。”孟傑才知自己鬧出一個大烏龍,登時臉色羞赧,轉身向楊過苦笑道:“是,是,多謝兄台出手。”
楊過仰天打個哈哈,笑道:“你當真要謝我麼?看你也算有錢人家,不若請我五人吃喝一頓?”孟傑愣一愣神,顯然沒料到自己不過隨口一說,這位恩人便趁機順竿往上爬,一時間呆在當地,半晌才苦笑兩聲,點頭道:“這個自然,還請各位隨我移駕劍川樓。”說著,引領五人一齊南行。
走了半天,前麵房屋漸多,人聲漸高,顯然已至市鎮。周伯通見街道兩旁鋪著物品,於是吵著李逍遙要買玩具,李逍遙拗他不過,隻好找到一個商販,伸手入懷掏出一錢金子遞到。誰知那商販見他手中黃澄澄的一片,遲疑半晌,這才試探問道:“大師,這……這是金子麼?”李逍遙見他兩眼發直,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正是。”
那商販快手捉住,放在嘴裏一咬,這才放聲大笑,道:“金子!金子!我見到金子啦!”其他同行見他走到狗屎運,臉上滿是妒色。那商販不理眾人,迅速將玩具包好,恭恭敬敬的送入周伯通手裏。周伯通如獲至寶,拉著楊過蹦蹦跳跳的向前去了。
孟傑瞧在眼裏,趁機向李逍遙問道:“鵠遊大師,敢問適才之物便是金子麼?”李逍遙道:“正是。”孟傑呆了一呆,又問道:“鵠遊大師可去過北地?”李逍遙點頭道:“不錯。老衲正是來自北地。”孟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鵠遊大師出手如此闊綽。”跟他慢走一陣,又問道:“小生有一事不明。還望鵠遊大師指教。”
李逍遙聽他左一個鵠遊,有一個鵠遊,不免心中好笑,側眼看著他說道:“居士但講無妨。”孟傑道:“這金銀之物,本該是我中華所有,如今卻不知怎的,竟幾全然銷聲匿跡一般,四川、兩淮、江浙之地難見半點金銀。這,這著實令小生百思不得其解。”李逍遙歎道:“居士有所不知,此事還需從北宋說起。”
這原因說出來。可真是極為丟人的。北宋末年,朝廷為了討“金大爺”的歡心.達成苟且偷生的所謂“和議”,送光了國庫的金銀不說,還從民間大肆搜刮,誰敢不交就是犯法。北宋搜刮完了,南宋接著搜刮。因為給“金大爺”上貢必須是真金白銀,若敢拿點紙票給人家,“金大爺”立馬摔到你地臉上。
如此反反複複,堅持不懈,金銀早就沒有藏身之地了。在民間連金銀首飾都極少能夠見到。別說金銀,後來弄得銅幣都要絕跡了,鐵錢雖有,但一來鑄造量在逐年下降。二來攜帶實在不便,也漸漸不討人喜歡。最後紙幣成為最主要的流通支付手段。
南宋的紙幣種類很多,最主要地是留用於東南地區的東南會子,幾乎成了南宋的法定貨幣,其餘的還有流通於四川的川引,兩淮的淮交,荊湖的湖會,關外的銀會子……這些紙幣有以銅錢為本位的,有以鐵錢為本位的,也有以白銀為本位地……
而實際上在發行時。$君$子$堂$首$發$由於沒有足夠的銅錢和鐵錢作準備金。隻要朝廷沒錢花了,就開足馬力印鈔票。結果是鈔票沒少印,卻是越印越貶值,造成了惡性循環……
直到宋末此時,人們隻能從前人的文學作品裏,才能意淫出金銀是甚麼樣子,不得不說是宋朝本身的悲哀:世界上最早的金融危機之一。落到這步田地,南宋的立國基礎都開始崩潰了,盡管這座大廈看起來富麗堂皇,實質上已與倒塌的危房無二。
孟傑呆了一呆,倏然間仰天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當今國勢危機四伏,可惜那幫昏君庸臣,還隻顧大興道學,何曾有半點為百姓著想?”李逍遙點頭道:“居士所言甚是,四患未除,則國將不國。“孟傑奇道:“不知卻是哪四患?”李逍遙道:“民窮、兵弱、財匱、士大夫無恥!”孟傑性子素來直爽,聽他直言不諱,隻覺得大合自己脾性,拊掌笑道:“大師所言甚是,小生受教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