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招一過,那莫天河劍走輕靈,光閃若虹,一柄精鋼劍吞吐罡氣,時而大開大闔,時而飄逸靈動,時而凝重如山,時而狂風卷卷,端的是變化百端,令人難以捉摸。那中年人雙掌招式漸漸變得呆滯,左踢一腳,右劈一掌,看似不成章法,但每一招每一式均恰到好處的將莫天河逼退。
莫天河見無論自己如何騰挪快攻,總是難以逾越那中年人所嚴守的門戶之內,心下暗暗欽服,開口道:“兄台武功了得,莫天河甚是佩服!請問高姓大名?”說話間腳步動若閃電,不住圍著他縱高伏低、東奔西閃,一眨眼的工夫已接連晃出七八朵劍花。那中年人開口道:“不敢!在下常少慈。”雙掌呼呼打出,身法移動極其緩慢,但每一招都是中氣十足,威風凜凜。
再鬥數十合後,莫天河的劍招愈來愈快,招式更是變化莫測。在場眾人不乏用劍大家,見到莫天河於劍法的造詣竟然驚人至斯,心下暗暗欽服:“這少年劍法精妙,真是一代奇才。”楊過翹著二郎腿,正在逗蘇奴兒說話玩笑,看似於這場比鬥漫不經心,毫不在意,雙耳卻不住微微顫動,專心聽那劍嘯高低,暗暗揣摩莫天河招式間種種精微變化,每每聽到動心之處,目中精光稍現即逝。
猛地裏一聲清嘯,莫天河劍光大作,那柄青鋼劍眨眼間竟似遊龍,繞著常少慈身畔縱高伏低,劍身輕柔曲折,身法飄忽不定,氣勢竟生出如許變化。常少慈臉色平和如常,絲毫不為所動,招式間大巧若拙,但見他一掌重似一掌,一腿強似一腿,任莫天河如何左突右閃。前飄後晃,均教他進不得身內三尺。隻在一盞茶時分,已將對方數十招淩厲無倫的殺手堪堪化解。
旁觀眾人看到精彩之處時,忍不住齊聲叫起好來,淩若鴻見二人招數精彩紛呈,隻看得心旌動搖。難以自己,跟著群豪高聲喝彩。楊過將台上動靜聽在耳中,也不自禁掉頭看去。但見莫天河長劍破空,白影晃動,片刻後便已刺向常少慈胸口數處要害,招到中途,劍尖微顫,抖腕晃出數朵劍花來,青光耀眼奪目。淩厲非常。常少慈麵臨這等殺氣騰騰的劍法,已不能守拙馭巧,也展開輕功。四下裏遊走疾奔,跟他以快打快。
這時眾人立即分做兩派,一派認為常少慈已被莫天河逼得無法抵禦,時辰一久必敗無疑。另一派對此說法嗤之以鼻,認為莫天河方才屢施奇招,均被常少慈從容化解開來,早已將元氣耗的七七八八,眼前雖然氣勢驚人,實已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隻要常少慈采取避實就虛的戰術,莫天河必敗無疑兩派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彼此間誰也不服誰,互相指責對方錯處,鬧騰得不可開交。便在這時,台上兩條人影倏地分開,莫天河拄劍在地。朗聲道:“常兄,你勝在內功渾厚,我長於劍法招式,彼此各有倚擅,亦各有忌憚,此戰拖得過久,於你我毫無益處,不若各施平生絕技,一招決輸贏如何?”
常少慈笑道:“某家正有此意!”說著縱身而起。左手淩空拍出。右掌跟著迅捷之極的推出,左手剛力先發後至。右手柔力後發先至,兩股力道交錯而前,剛柔並濟,威勢呼呼驚人。莫天河長劍一挺,劍尖上突然生出寸許青芒。群雄中有人齊聲驚呼:“這是,這是劍芒!”
那劍芒猶似小蛇般伸縮不定,莫天河神情一正,真氣在全身關脈急速遊走,飛身向常少慈刺去。掌力劍氣交激之下,波及範圍甚廣,隻蕩得四下裏煙塵遍起,緩緩將兩人身影罩在裏麵,隱隱乒乒乓乓之聲傳來,旁觀眾人叫道:“這!這是幹什麼?怎的瞧不見人啦?”高天遠側耳聽得半晌,臉色微變,叫道:“不好!”縱身躍上高台,身形閃電般竄入其中。
蘇奴兒微微好奇,轉頭要與楊過說話,孰料不知何時身旁座位已空,不由得暗暗納罕:“小師叔去那裏了?”突然間群雄湧動,議論紛紛:“那人是誰?什麼時候上去的?”“是啊是啊,當時灰霧太大,我竟沒能看清楚。哎,林兄你可看明白了?”“慚愧!我也沒瞧明白。”隻聽得蘇奴兒心中奇怪,當即轉過頭去,隻見四道人影倏合即分,先是楊過拉著莫天河飛身下台,緊接著高天遠提住常少慈縱足飄離。
群雄定睛一看,但見莫天河滿嘴是血,臉色蒼白,常少慈則全身打顫,神智昏迷,這時台前兩條人影一晃,分別崆峒派掌門靈陽子和莫父,各自臉色焦急,大聲說道:“快放下來!讓我瞧瞧”高天遠微微點頭,上前將常少慈交給靈陽子,道:“令高徒根底紮實,方才不過是內息走岔,隻須調心靜養數日,即可回複。”楊過卻提著莫天河身子,將他擺成盤膝而坐的姿勢,自己坐在後麵,雙掌將精純醇和的小無相功輸入莫天河地背心。他剛坐定,莫父急趕過來,喝道:“你是要作甚麼?快放了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