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泉鎮後麵的這片山林,竟是出奇的大。
越往深處走林木越密,山勢忽高忽低,即使在白天,在林中也辨不清方向。
江楓獨自在這林中已經走了好幾天天,偶爾在白天的時候那個叫小小的姑娘不知從哪裏出來,會給他送來一些幹糧。身上的傷勢早就被那個女人治好了,不過他並不感激,畢竟她需要自己當誘餌。
為了不被那條玄冰蛟起疑,白衣女子師徒二人不知道隱藏到了何處,一路上隻有江楓單薄瘦弱的身影孤單前行。
響泉鎮上的獵戶從來不敢深入這片山林,可知這裏野獸很多很凶猛。幸好白衣女子提前給了他一枚散發著淡淡腥味的紅色丹丸佩戴在身上,也不知是用什麼做成的,尋常野獸見了都遠遠避開他。
隻是越深入,野獸更加凶猛,那丹丸的作用似乎也慢慢變得沒有多大效用。有好幾次,江楓都與幾隻野獸擦身而過,那些野獸雖然沒有向他發起攻擊,但隱隱有挑釁的意味。好在江楓沒有任何異動,最終才險險避過。
不過,那種被野獸盯著的感覺很不爽。
江楓默默在心中計算,此時應該已經是第五天早晨了。這幾日來,夜間根據白衣女子的吩咐在林中找一個略微寬闊的地方靜靜等著玄冰蛟的出現,白天就繼續深入。雖然晚上可以靜等休息,但江楓當然不敢完全睡著,說不定有一雙幽綠色的恐怖眼睛正在黑暗處盯著自己。
他的精神必須時刻緊繃著,哪怕是閉著眼,也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如果是其他同齡人,哪怕是比他大許多的成人,恐怕在死亡的壓力下,不眠不休幾個晝夜,恐怕也要接近崩潰了吧。
然而江楓此刻看起來,卻顯得越發平靜。隻是那張平靜的麵容下,依然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累和擔憂。畢竟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郎,在這種情況下,能保持麵色平靜已經是非常出色的了。
他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拍了拍沾在身後的泥土,順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昨晚他當然沒有怎麼好好休息,此時的伸懶腰、拍土、整理衣服,也自然不是表示他休息好後精神振奮繼續出發的表現。他隻是需要放鬆一下緊繃了一夜的精神,用這些動作暗示自己不要太緊張,畢竟又過了一個平安的夜晚。
深深吸了一口林間的空氣,略帶著潮濕和動物腐爛的味道。這是死亡的氣息,在這片山林裏,不知有多少動物死於強大野獸的嘴下,又不知有多少野獸為了爭奪地盤而死在這裏。江楓清楚的知道,這幾是山林裏這些野獸的規則,唯有強者為王,唯有強者,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他忽然想到了不知隱藏在哪裏的那個白衣女子,自己不正如同那些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動物麼?任其驅使和宰割,即使要自己去送死,也不得不去。
隨意想著一些事,江楓緊了緊用來將黑劍綁縛在右手上的布條。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情況,他一直將這把劍緊緊綁在右手上,此刻的他除了手中的劍,根本就沒有任何依靠。
一陣風忽然吹過,帶著濃濃的腥味。江楓的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雙手緊緊握住黑劍,微微弓下身子,右腳輕輕向後退了一步,做出防禦的姿勢,眼睛微眯,盯著前麵。四周驟然安靜下來,方才還吵個不停的蟲鳴此時仿佛突然消失了,他感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什麼也沒有看到,但並不代表沒有什麼。
自那夜轉身劃傷巨蛟後,江楓知道自己對危險有著天然的直覺。此時,他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隻不過此時他感覺到的氣息與那夜完全不同。寒冰蛟給人的是一種幽冷、森然的感覺,而此時他所感覺到的氣息,更為直接猛烈些。
林木晃動,眼前的雜草漸漸分開,隨著一陣低沉的喘息聲,一隻斑斕巨虎出現在江楓的眼前。然而即便是巨虎,此時在江楓眼中也顯得很平常。畢竟他所見過的玄冰蛟,要比眼前的老虎巨大的多,也危險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