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秦在電話裏將何歡的話全部給周沉複述了一遍。
周沉坐在酒店的陽台上,一手捏著煙,看著遠處的夜景,很久才回了一句話:“她沒有哭吧?”
“沒有,一滴淚都沒流,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
“是吧,那看來我是猜對了。”
周沉將手裏的煙灰撣了撣。
好樣的,他的姑娘!
周沉之前就猜到真到這一天,何歡絕對不會歇斯底裏。
她的溫柔無害隻是表象,而內心的脆弱柔軟隻表現給在乎她的人看。
周沉知道自己一旦走到這一步,那丫頭肯定隻會怨恨他,而怨恨會讓她重新穿上保護自己的盔甲。
她是在逆境中可以越挫越勇的人,這點周沉完全可以肯定。
方秦夾在中間覺得渾身不自在,怎麼就讓他攤上這檔子事了呢?
“周先生,雖然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太太未必明白啊,更何況這種事還是需要兩個人麵對麵把話講清楚的,我一個外人真的很難處理。”
“我知道,方秦,難為你。”
“……”方秦簡直想捶自己,“周先生我不是這意思,倒不是難為不難為我,隻是我覺得太太,哦不,何小姐…她應該不會輕易在協議上簽字,她說他要你當麵去給她簽。”
“可是你知道我辦不到。”周沉在方秦麵前沒有試圖隱瞞自己的情緒,懦弱也好,恐懼也罷,他反正真的無法去親自麵對何歡,更不可能親口讓她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行了方秦,這事你幫我處理一下吧,我相信她早晚會簽字的,另外香港這邊的項目一時完不了,我會在這邊多呆一段日子。”
擺明了他是要用工作當借口逃避何歡,可是內心早就圈了一個牢籠出來了,他就算躲在香港又能怎樣?依舊逃不出心裏那點位置。
周沉嘴裏叼著煙,指腹輕輕摩挲過手機屏幕,上麵顯示著一張照片……
何歡晚上冷靜下來想了一夜,隔天一大早便給方秦打了電話。
方秦看到何歡的號碼簡直如臨大敵,但是沒辦法,還得接。
“太太,早。”
“早!”
“是您考慮好要在協議上簽字了嗎?”
“不是!”
“……”
“我想問一下周沉在香港的地址!”
“……”方秦真沒料到何歡會丟給他這麼個問題,想了想才敢回答,“太太您是想找周先生嗎?給他打電話就行了。”
“打了,可是他把我的號碼設置了屏蔽,擺明了是在躲我!”
“……”方秦徹底不敢說話了。
何歡似乎順了一口氣,她知道方秦作為下屬是肯定不敢擅自透露老板的行蹤的,更何況對方還是老板執意想要逃避的人,但是她沒有其他辦法。
“方助理,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但是有些話我必須當麵去找他說清楚!”何歡語氣強硬,似乎非要找到周沉不可。
方秦歎了一口氣:“太太,容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吧。真別費這心思去找周先生了,莫說他不會見您,就算見了也絲毫改變不了目前的局麵,隻會徒增傷感而已,這又何必?況且周先生真是有苦衷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您好。或許您現在還不明白,但等過了幾年自己想透了,您會感激周先生現在的決定!”
“那我先謝謝了!不過既然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為什麼連通電話都不敢接?”何歡有些咄咄逼人起來,方秦招架不住,隻能回絕:“周先生在香港的地址我是肯定不會給您的,我既沒這個權利也沒這個膽子,所以抱歉,太太,請別為難我!”
方秦說完便掛了電話。
何歡看著麵前攤開的離婚協議書,嘴角冷笑上揚。
好樣的,周沉!
……
連翹已經開始回瞑色上班了,依舊擔任瞑色創意總監一職。
她還是想把瞑色這個牌子做起來,也算了了餘纓一個遺願。
那天早晨連翹帶著董秋去拜訪一位代理,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時間,剛走進大廳,前台小妹就叫住連翹。
“餘總監,有位小姐在這等了您半天了。”
連翹回頭,見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長發女孩,背對著她,所以也看不到臉。
“誰啊?”董秋問。
連翹也一頭霧水,走過去才看清是誰。
“何歡?”
何歡聽到聲音一下子醒了。
她昨晚沒睡好,早晨一大早就來瞑色等連翹,結果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抱歉,餘小姐…”何歡趕緊站起來。
連翹不免奇怪,見眼前的何歡臉色又不好,眼睛裏全是紅血絲,大致猜到她來找她肯定有事。
“怎麼還這麼稱呼我啊,都說了直接叫我名字!”連翹笑了一聲,拉了何歡的手,“走,去我辦公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