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函聽得直愣,當時自己還親自幫那男子搬棺槨上車呢,怎麼就不懂得陌昌在裏麵呢,說起來還真是滑稽,誰知道事情怎麼就這麼巧合,他自個還以為是陌昌從二樓逃脫了呢,而陌昌更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就這麼白白被捆上車了。
“呃,那你被運走後,怎麼回來的?”君昊也問道。
“你們可知道……”陌昌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呼天搶地道,“那家夥哪是運棺槨去入殮他老爺子啊,他根本就是個騙子,拉著棺槨四處轉悠,車子轟隆隆地開了半天,後來竟然用一個吊車把我吊到半空中,然後又放到一截拉運木材的列車尾部,我竟然是在列車尾部跟著火車頭跑了一天一夜啊,穿越了三個城市,我在棺槨裏不吃不喝,最後竟然連打開都沒得打開,就直接把我埋了!”
“啊?!”幾人都聽得目瞪口呆,高函捫心愧疚地以為自己差點成了間接殺害下屬的凶手了,看到陌昌雖然死裏逃生地回來,但是這些天的煎熬卻是讓這個原本身材魁梧,膚色紅潤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枯槁憔悴,頭發蓬鬆的未老先衰老頭,這個截然鮮明的對比,實在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笑話。
“你,你被埋了?!”君昊瞪著眼睛,上下不住地打量陌昌。發現他的衣服滿是汗跡,白白點點,一股濃烈的汗餿味,顴骨都高起不少,嘴唇嚴重皸裂,瞳孔的血絲如紅色的蜘蛛網布滿了眼球,眼袋凸出,乍看還以為是剛才看到的兩個物業管理人員。
“我被埋到地下十二小時!”陌昌說話的聲音就像是一堆破瓷器相互碰撞發出的沙啞聲,除了那兩顆眼珠子還留有些許明亮外,整個人就成了一張臭皮囊。
君昊用手放到陌昌的額頭上探測了一會,自言自語道:“虧你體格好,被活埋這麼久了,人還是這般正常,要是他人,估計早就窒息死了。”
“你到底是怎麼從地下逃脫出來的?”高函對陌昌這次意外經曆感到十分的震驚,他突然抓著陌昌的手瞧了瞧,“你該不會真的就用這兩手從地底下刨出來吧?!”
陌昌的兩手,十指指甲幾乎全部脫落,除了兩個大拇指外,其他的八指係數如燒焦的火柴棍,尤其在指甲與肉的銜接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很多木屑和沙土跟著凝結的血塊結成一大塊一大塊的黑血,似乎還能看到一些雜草的末梢,而兩根大拇指則是指甲裏塞滿了泥土,左右的虎口處裂開了好長的一條疤痕。袖子口髒兮兮的,好像一個不擇手段的淘金者。
君昊見狀,急忙跑去醫務室裏找來一些藥水為他塗抹,同時詰責小蕾,怎麼都不及時地幫他處理傷口,小蕾則委屈道:“陌昌來的時候他光顧著給我講他的經曆了,我也是一時忘乎所以,剛想起來的時候,你們也趕到了。”
“別怪小蕾,我能活著回來算是萬幸了……”陌昌替小蕾包庇幾句,被君昊用麵前蘸著的藥水觸碰到傷痛處,又咧嘴呲牙地喊痛,忍得臉部皮膚都扭曲了,看到現在隻有頭兒跟法醫以及小蕾在,不禁問道,“善人先生和陸弘文呢,他們都不在嗎?”
“哎,他們都各自有任務,忙碌去了。這個你先別管,但是棺槨的木材如此堅硬,你不可能從裏麵刨得出來,而且上麵還埋了土,你跟我詳細地說,這到底是怎麼逃離出來的?難道你就不叫喊嗎?”高函對下屬的口氣都親切不少,內心自責不已。
“哎,我被運到車上時就馬不停蹄,車子好像就沒停止過,半天時間,終於停了,直接被吊車放到列車上就被運走了,我叫喊很多次了,可是就是沒人聽見啊,最後好像被一個人聽見了,竟然用很多皮條把棺槨固定起來了,這什麼世道啊?我可是個大活人啊……都以為我是什麼了……我被吊車放到列車後,這一走就是兩天一夜,我又渴又餓,便暈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可能是被埋到了荒山野外。”
“可是,棺材裏的空氣也不夠啊……”君昊兀自說著,他突然臉色大變,伸手把一根手指放到陌昌的鼻子下探鼻息,好一會才安心道,“還好,真是個活人。”
“法醫,你該不會就以為是我詐屍跑回來的吧?”陌昌沒好氣道,“當時我跑進棺木的時候,在棺木裏,我才發現棺木其實是一件不完整的樣品,棺槨的外套有個凹槽和凸口相扣斜了,露出個細孔,有空氣在這個細孔出入,我這才撐了一天一夜。直到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棺槨內的空氣已經是渾濁不堪了,而我的身上就一塊巧克力,一個金屬皮帶扣,一串鑰匙,一個打火機,還有我的牙齒,我就是靠這幾樣用兩個小時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