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頭,我們現在就三個人,怎麼辦?”潘耀問道。
“不行,即使曹辰生和李勝才回來,還是不夠,莊古還在的話,一樣也不夠,因為這種棺槨出殯製是至少八個人,甚至可以需要到十二個人十六個人……”段家財伸手摸了摸棺槨上的圖騰,語氣突然轉了個彎,“這麼漂亮的棺槨,如果是直接埋在漆黑的土裏,那就可惜了,可惜了。”
“段大頭,那咱們還抬麼?”潘耀看到段家財的火棒快要滅了,他趕緊把自己手上的那一支給了他。
“莊古都沒了,還抬什麼……他就是為了這口棺槨而死的。”段家財說得傷心不已,他輕輕地拍打著棺蓋,嘴裏念叨,“你死了也不要拉個墊背的啊,害死他了……害死他了……”
龔衝聽了正想跟段家財說點什麼,就聽得門外有節奏的聳聳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雨夜的地麵上蠕動。三人都回頭看去,黑蒙蒙的門外連不明物體的移動輪廓都看不見,就隻能聽到聳聳的蓋過夜雨的聲音由遠及近。
段家財心生警惕:“大家小心點。”
潘耀直接跑回廚房拿來了那個裝鹽巴的陶罐,做投擲需要,又拖來了腐朽的飯甑蓋子做盾牌。
三人站在門口,六隻眼睛雖然都是朝著外麵看,卻是各自四處張望,都弄不清是什麼東西在夜雨中穿行,它對人是否有威脅,而且對方是否也要進入這個宅子裏。他們手裏的光線本就不能照去多遠,藕斷絲連綿綿不絕的雨絲更是把視線打了個折,使他們看得外麵是空濛而黯黑。
“段……大……頭……”
段家財一怔,先是看了身邊龔衝潘耀兩人又盯著前方黑蒙一片的帳幕發神。身邊兩人也駭然失色說道:“段大頭,它……它……叫你出去……”
“誰,誰在叫我?”段家財左腳的後跟沒朝前邁去,卻是無意中往後挪了一寸。
“段……家……財……”
潘耀指著外麵黑鞥一片大駭:“是,是一隻爬行的……怪物……”
門外不到五米,一個緩緩移動的黑影如海龜一眼服帖在地麵,昂出個頭顱一寸一寸地朝門口挪,嘴裏似乎還發出哼哼的喘聲,夜雨砸在它的後背,騰起一層淡淡的氤氳水霧。潘耀忍不住舉起罐子就要朝那怪物砸,潘耀慌忙拉住了他,並奪下了罐子,讓他伺機行事。
“耀……哥……”
外麵的怪物又念出了潘耀的名稱,潘耀還楞乎乎的不知所措,不過這回龔衝算聽出來了,他一把甩掉罐子,激動地衝出門口邊跑邊喊道:“是李勝才,是李勝才老弟!”
龔衝說對了,匍匐而來的正是李勝才,不過他從枯樹叉上掉下來,他的右腳腳腳踝被扭傷,左腿膝關節發生骨裂,地上似乎還有類似荊棘的尖銳物體刺進了他的腳跟。這一路黑燈瞎火地摸爬滾打,連摔帶滾,好幾次跌得鼻青臉腫,天上又開始下了大雨,這可真是要活活折磨死他了。地上淨是淤泥水窪,也不知道往哪爬才能找到段大頭他們,稀裏糊塗地爬了好長一陣子,才看見了這件屋子有亮光, 他便不顧一切地爬過去。很慶幸的,他看到了站在光線內的段家財他們。
龔衝趕緊把李勝才背了起來,潘耀也跟著衝到雨中幫忙扶著後背,而段家財一動不動,他死死盯著李勝才,眉宇上隆起一大團肉來,本以為李勝才的出現會給他個萬劫不複的場麵,現在李勝才卻是莫名變成了這個樣子,那曹辰生呢?曹辰生又去了哪?
龔衝背著李勝才進屋的時候李勝才還不忘跟段家財對視了一下,這一眼看得段家財心驚肉跳。
“快快快,給李勝才弄個幹淨地方烤火。”龔衝背著李勝才,都能感覺到李勝才冷得五髒六腑都在顫抖,而廚房內哪有什麼可以墊的東西讓他烤火呢?一堆腐敗成齏粉的木屑?怕是躺下去了一身的紅疙瘩。那個飯甑蓋子,怕是怎麼躺著都不合適。做硬蒲團還差不多。
潘耀指著那個土灶說道:“隻能把李勝才放到上麵去,咱們在下麵給他家夥烘身子。”
龔衝沒好氣道:“你這是要烤了李老弟了!”看到連墊躺的東西都沒有,他隻好道,“李老弟,先委屈你了,隻能躺地上。不過這裏不漏雨,地麵也還是幹的,你忍著,啊——”
李勝才一被放下後便痛得呻吟,段家財這才從外麵惘然若失般神態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