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煊抬頭看著酒館的招牌。
頂尖打頭是兩個字“同福”。然而這裏不是七俠鎮,也不是明朝。這裏是長安懷貞坊,是大唐貞觀七年。
他本是後世的一個平平無奇的考研狗,剛拿到水木的錄取通知書,喜得他兩口小酒下肚,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大唐——成了一名和他同名同姓的大唐人。
這上哪說理去。
讓他慶幸的是,沒穿越成賤籍的人。但不幸的是......他也沒成為王公貴族,做一個紈絝子弟是沒機會了。
這具身體的父親勉強能和朝廷扯上關係,軍職混了一個百夫長,不過前兩年死在了征討東突厥的戰爭中。
朝廷給絹一匹充當撫恤金。
他母親王氏也算是有魄力,死了丈夫,還要供兒子讀書,索性把絹一賣,換了一千錢,買下來這麼一間小門麵,開了這麼一家食肆。
可有魄力不代表就有本事,買下這麼一間鋪子就把手裏的銅子花了七七八八,掏不出更多錢去請廚子,她就自己親自下廚。
可她的手藝......說不上難吃,畢竟水煮的東西都差不離,但和別家食肆相比,總是缺了些滋味。
生意自然也就好不起來,隻能靠丈夫同僚的照拂勉強度日。可這段時間那些同僚都各有雜務,不再光顧。
同一坊的食肆見那些個武夫不再來,又見這一家孤兒寡母的,自然就起了打壓的念頭,這都是小人心思,少一家食肆不見得自家生意就會變好,可他們心裏舒服。
尹煊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這都是一件什麼糟心的事。
他正愁未來怎麼打算。
衣角忽然被人拽了拽,他順著力度轉過頭去,入眼的是一張有些髒兮兮的臉,臉上是一張乖巧的臉,兩眼水汪汪地,小女孩委屈巴巴:“哥哥,我餓。”
這是原身的妹妹尹露露,從今開始也是自己的妹妹了。
她喊著餓,尹煊的肚子也跟著叫了一聲。
這段時間一大家子過得都不好,沒客人就沒收入,沒錢就沒糧。飯要省著吃,可王氏不願意委屈自己兒子,那口糧就隻能從她自己和女兒的嘴裏省。
想到這,尹煊又歎了口氣。
七歲的孩子正是能吃,要發育的時候,營養攝入不良又怎麼長大。隻是他也說不出指責王氏的話來,母親一份沉甸甸的愛......就指望著自己帶著這個家雞犬升天。
“大兄去給你弄些吃的。”尹煊抬手摸了摸尹露露的腦袋,站了起來。自己總歸是個研究生,在大唐這個時代,還能餓死自己、餓死一家人?
尹露露眼裏一亮,重重點了點頭。
進屋走到廚房,點亮油燈,尹煊開始收刮食材,菜籃裏空蕩蕩的,連根葉菜都找不到,肉櫃裏更不要說,連點油腥都抹不出來。打開米缸,薄薄一層粟米,手指探進去到食指第一個關節就觸底了。
這點粟米,至少是這一家人三天的口糧。
尹煊差點沒忍住爆粗口,冊那,這都是什麼鳥事,就這點糧食他一個人一頓就能造完。
想了想,他還是準備淘米,先把這些粟米煮了填飽肚子,明天再去街上尋尋有沒有什麼眉目,大不了巧立名目弄一些銅子,總不能自己一大家子人一直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