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1 / 1)

伊慕可正忙著寫稿,她幾乎無法相信那是真的。她呆呆地望著話筒,潔蒂的聲音還回響在耳邊,充滿了孩稚的親近。她真想馬上跑到她身邊去,但她忍住了。

“讓她走吧,”帝羅說,“否則你會失去她的。”

他是對的。但為什麼聽從理智的感覺會是這麼艱難?

“伊爾卡失蹤了。”隻這一句就勾起了她所有的擔心,噩夢再次重演了,而她的女兒,又一次被卷了進去。

當然,這並不一定意味著什麼。年輕女孩總是會做些瘋狂的事:也許伊爾卡跑去巴黎或者阿姆斯特丹了呢,也許她買到了去巴塞羅那的便宜機票,或者她隻是背起背包上路了,隻是想看看她的雙腳能走多遠。年輕女孩總是會忘記給家裏打個電話,她們根本不曾想到家人會為她們擔心。這並不少見,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

伊慕可撥通了母親的號碼,她習慣遇到事情先和母親商量。和潔蒂不同,她自己反倒似乎從未真正長大過。

“親愛的孩子,”母親說,“那些女孩怎樣了?”

“她們在希望和害怕之間搖擺不定。”

“那你呢?”

“我更多的是害怕。”

“我該怎麼幫你呢,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母親最後一次這樣叫她是什麼時候呢?

“你想順便過來一趟嗎?”

“我很想去,但我還得上繪畫課,真抱歉。”

伊慕可差點忘了母親的日程總是排得很滿,她似乎有著永遠都用不完的精力。她正在學俄羅斯語(從她的幫傭那裏,一個年輕的俄羅斯女孩),幾年前開始上國標舞班,七十歲的時候開始學瑜伽,在發現自己對繪畫的熱情時,她已經七十五歲了,後來竟然真的在藝術學校的展覽上賣出了兩幅畫。

“已經沒事了,媽媽,沒關係的。”

走吧,伊慕可想,不僅是她的女兒,還有她的母親。她又坐回電腦前,隻有工作才是最好的良藥,它可以幫她擺脫愛情的煩惱,擺脫悲傷,擺脫恐懼。

她又專心地讀了一遍和潔蒂打電話前寫的那一頁故事,然後猶豫著打出了下一句。不到十分鍾,她就已經沉浸到自己的小說中去了,十指重新在鍵盤上飛舞。這一刻,她忘記了周圍的環境,忘記了她的擔憂;這一刻,隻有屏幕上顯示的那一行行字母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