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大嘴吞人,而不是騰雲駕霧敖遊於雲海之間,就徹底暴露出了這條怪蛇的真麵目,這讓我父親說不出的憤怒,他用雙腿挾住懸梁,腰身一扭,伸出一隻左手,一把抓住了丁思梵的手,恰好這時候那巨蛇猛力的張嘴一吸,就見巨蛇的囊下鼓起了一個大大的氣囊,那強大的吸引力,撕扯著丁思梵的頭發獵獵作響,一瞬間她產生了一種迷惘的感覺,好象自己的身體失去了重量,輕若無物的飄浮於天地之間。
我母親丁思梵講述,她當時感覺到我父親抓住她的手根本就沒用多大的力氣,也許這個男人是過度疲憊已經沒有力氣了,這讓她霎時間心灰意冷,拚鬥了這麼久,經曆了這麼多的危險,最終她還是沒有逃脫過既定的宿命。
但是隨即一聲刺耳的槍響,才讓她恍然明白了我父親的用意。
我父親的確沒有把全部力氣用在與那巨型怪蛇的撥河比賽上,他是個軍人,凡事講求效率,能夠幹脆利索解決問題的話,那就絕不拖泥帶水。
他一隻手拉住丁思梵,避免讓她被吸入到巨蛇的腹中,而他的另一隻手,卻握緊手槍,對準那巨蛇頜下的氣囊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巨蛇氣囊爆裂,驚得那巨蛇騰空彈起,落下時砸塌了一隻西周時的細麗銅鼎。
我父親趁機將丁思梵拉上去:“小丁同誌,你剛才好象對我沒有信心啊。”
丁思梵的回答是:“隻要你別再拿槍指著我,怎麼說都由你。”
我父親哼了一聲:“小丁同誌,鬥爭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了,那王莽弄了條龍在這裏,無非不過是想騎著這條龍升天,你說我們能讓他得逞嗎?”
雖然氣囊被打爆,但一粒子彈對巨蛇的傷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的,實際上那條巨蛇隻是受到了驚嚇而已,這使得它變得惱怒而瘋狂起來,幹脆把身軀一盤,想把腦袋探上來咬我父親一口,但即使是在這陰不陰陽不陽的怪異世界裏,相應的物理法則也仍然在起著作用,那巨蛇過於粗大了,它體內的骨骼不足以支持它那巨大而沉重的頭完成這項任務,雖然它幾次躍躍欲試,卻總是距離我父親他們的高度差了一點點。急得那巨蛇又蹦又跳,不停的發出怪異的咯咯異響。
我父親拿手槍對準對巨蛇比劃了一下,又戀戀不舍的把手槍收回來:“子彈還剩兩顆了,真是舍不得用啊。”
“那還有沒有手榴彈呢?”女人無不害怕蛇類動物,那怪蛇的可怕形體看得丁思梵心裏直發麻,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連褲腰帶都用了,哪還來的什麼手榴彈?”我父親氣道。
我父親這句話是有所指的,夏瘋子的褲腰帶是他最後的撒手鐧,可是丁思梵哪知道這些?見這男人說話不三不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父親卻是渾然不覺,說道:“我們兩人老是蹲在這上麵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這條龍,現在早就是人民當家作主了,可這條龍居然還想著替它的主子王莽賣命呢,真是頑固不化。”
“那你有什麼辦法?”丁思梵問道。
我父親仰麵向上看了看,笑道:“這條龍打錯了算盤,我們現在雖然下不去,可是它忘了我們隨時可以上去,你讓開一下,等我將這上麵弄出一個洞來,先鑽出去躲開這條惡龍再說。”
說著,我父親站起身來,拿手揭開上麵的一塊瓦:“漢瓦啊,都是勞動人民創造的,所以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卑賤者最聰明……”嗖的一聲,將那片比同等重量的金子還值錢的漢瓦照下麵的怪蛇腦袋上砸了過去。
又揭下一片漢瓦下來,我父親卻沒有投擲出去,而是對丁思梵說道:“現在,我終於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打了開門,放了這條惡龍出來的了。”
“是誰?”丁思梵忍不住的問道。
“是它。”我父親向上麵指了一指,丁思梵順著我父親的手指望去,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我們快逃……”
地下宮殿的建築空間是依托於地下岩層形成的空洞,其頂部緊貼著岩層,岩層顯然是建造前經過修整,恰好形成宮殿頂簷的流線形,這種建築格局既是為了美觀,使得居身於宮殿中人的感覺不到自己正身處於地下,而且又不至於讓頂部與岩層之間形成空洞,滋生出什麼與宮殿的風格格格不入的怪物出來。
可是當我父親從頂部揭下兩塊瓦片的時候,卻發現有一種粘稠的流汁物正順著那孔隙中擠進來,借著鑲嵌在廊柱之上的柔和夜明珠光,依稀能夠看到那東西似乎是一種膠質的生命,粉紅色的表層明顯的還在一跳一跳。
這種跳動,對於我父親和丁思梵而言是極為熟悉的。
陰姹!
這東西真是陰魂不散,它明明隨同那隻有劇毒的藏蠍跌入了地下峽穀的底部,那自高處跌落的勢能轉化,足以把那隻巨蠍摔成肉醬。
但卻不足把每一個細胞組織全部摔死。
隻要有一個細胞還活著,這種複合組織的生命形態就會眨眼工夫恢複原狀,而且,在它吸食了那隻巨蠍的殘骸之後,變得更加強大。
而且這東西有意識,能夠自動捕捉大型的生物做為宿主,幾乎是沒有天敵的最邪惡的東西。
一看到這東西,我父親立即就想明白了當他在那間溫泉宮室中時所聽到的外邊的聲音,那聲音初聽起來似乎是人的走路聲,但實際上,隻不過是珠狀物的陰姹蹦跳時所發出來的。
一看到這東西,下麵那條威風凜凜的怪蛇頓時驚慌失措,掉頭拖了龐大的身軀瘋狂逃命。
現在全明白了,陰姹闖入囚禁這怪蛇的密室,並不是存心放它出來害人,對於這隻複合細胞生物而言,這條巨蛇隻一個比那隻巨蠍更適宜的宿主而已。所以這條巨蛇才倉惶奪路而走,連它都知道快點逃命,我父親和丁思梵又何嚐不想?
但是他們又該是如何一個逃法?
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不要說在懸柱上連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即使是在平地上,就算你拚了老命的飛逃,也奈不得陰姹這東西是個不規則的球狀物,它能夠利用自己形體的優勢滾動起來,最終還是逃不過這東西的無休無止的糾纏。
那東西把全部的部分擠進來,落在懸柱上,慢慢的恢複成它正常的桃形狀態,這過程中它表麵上的淡青色筋絡還在不停的跳動,顯係這裏邊的東西仍然未孕育成熟。
丁思梵緊緊的抱住我父親:“我們現在怎麼辦?”
“隻要你抱緊了我,我們就沒事。”我父親回答道。
丁思梵本能的抱住了我父親,然後我父親突然縱身一跳,從懸柱上躍了下去,陰姹也隨之跳下,如影隨形的緊追了過來。
可是我父親躍下的時候是早有算計的,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倉惶飛逃的巨蛇尾部,隻聽一聲大叫,我父親一把揪住了巨蛇尾部上的長長的須毛,但聽得耳邊霎時間狂風突起,兩個人已經被那巨蛇一下子從後殿拽了出去,陰姹淩空一撲卻落了個空,咕嚕嚕的落在地下,摔成了扁平的形態,又勉強的彈跳了幾下,這才一滾一跳的繼續去追趕它的獵物。
我父親的原意,是指望那嚇壞了的巨蛇能夠帶著他們逃出這詭異的地下宮殿,這裏邊雖然藏寶眾多,但那種氣氛太恐怖,太壓仰了,估計這巨蛇也未必會舒服多少,隻要這巨蛇帶它們衝出宮殿之外,他們就可以循原路返回,最多不過是回到花疙瘩一夥做為巢穴的太子溝中,等陰姹穿越幽深的地下峽穀再追去的時候,他們或許早已挖穿洞壁逃到了陽光世界去了。即或不然,陰姹也可能在地下峽穀中遇到其它的宿主,那就有可能不再非要找他們的麻煩不可了。
我父親的算盤打得好,卻可惜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死揪住巨蛇尾部的長須,懷裏是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的丁思梵,正等著巨蛇怪嘯一聲破殿而出,卻忽見眼前一花,就見那怪蛇的巨大腦袋緊貼著他的身體掠過。
當時我父親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條龍怎麼又竄回來了?
忽然之間蛇尾一擺,我父親被高高的掀起在空中,匆忙中一瞥,才發現那宮殿的大門早已被人在裏邊閂死了。
這肯定是那陰姹幹的好事。
霎時間我父親心下一片灰涼。
蛇類是地球上最為奇異的動物,它們那種節狀骨骼能夠讓自己適應於任何一種環境,苗鄉有一種五步蛇,疾奔起來勢若奔馬,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翻山越嶺追逐獵物,速度不亞於一輛桑塔納轎車,還能夠於轉瞬之間突然扭頭回身,其轉身時尾部的甩動力量能夠將手臂粗細的樹幹攔腰擊斷。
而我父親所遭遇到的這條返祖怪蛇,其遊動的速度更是驚人,但速度越快,扭頭轉身時的慣性也就越大,隻見它整個肚腹都向著宮牆轟的一聲砸了過去,頓時將一截宮牆砸得粉碎,宮牆雖碎,露出來的卻是裏邊一層更為堅硬的石英石,仍然是無路可逃。
那怪蛇隻能讓自己鱗甲錚錚的身軀急速的回旋著,調整方向,這期間它的巨大尾部自如的揚起,向著地麵重重拍下。
這一下如果拍實了,緊揪在蛇尾毛須上的我父親和丁思梵定然是被拍成血肉橫飛,肢體四濺。
眼看著那厚重的大地自下突撞上來,丁思梵嚇得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她聽到我父親吼破嗓子喊了一聲“好”!然後她的身體突然停住了,丁思梵等了等,見無動靜,壯著膽子睜眼一看,正見遠處那鱗光閃爍的蛇尾一瞥而逝,已經複又逃回了後殿。
再仔細看看自己為何身懸半空,原來是我父親趁那蛇尾揚到半空的時候,突然淩空一躍,再次攀住了宮殿的懸梁。
此時他們正懸在空中,全靠了我父親的一雙手牢牢的抓住懸梁,我父親幾次用力,想用雙腳蹬到懸梁上,可是由於丁思梵正抱在他的身體上,拖累了他,讓他就是使不出力氣來。這可真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就這麼懸懸乎乎的吊在半空中。
轟的一聲巨響,那條可憐的巨蛇又逃了回來,後麵還追著蹦蹦跳跳的陰姹。
怪蛇左逃右逃,卻說什麼也逃不出去,情急之下它把自己盤成好大的砣,滿心指望著縮小自己的身體來保護自己。
那陰姹好整暇的向著巨蛇逼了過去,巨蛇分明是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居然害怕得倒伏於地,把自己白花花的肚皮袒露出來,這是動物界最為通用的國際語言,意思是說:老大,我服你了,你瞧我都這德性了……饒了我好嗎?
動物界中無論是家養的貓狗,還是野生的獅虎,一旦哪隻動物把自己最柔軟的腹部部位袒露給對手,就表示自己徹底臣伏了,對手也就可以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的勝利,未必非要照那白花花的肚皮搔上一爪子。
可這種方式隻是對於正常的動物才有效,陰姹這東西根本就不是動物,它隻是一隻執意尋找宿主的寄生毒瘤,哪管你認輸不認輸?徑直跳了起來,就要跳到巨蛇的腹部上去。
眼看著陰姹就要寄生到巨蛇身上,這時候懸在半空中的我父親突然高叫了一聲:“打倒反動派王莽!”突然用力一蕩,挾帶著丁思梵向著陰姹撞了過去。
霎時間丁思梵嚇得魂飛天外,以為我父親是實在頂不住了,所以不惜以自殺的方式做最後一搏,須知那陰姹最可怕的就是沾身不得,蒸不熟煮不爛紮一錐子不出血,十足十的一塊滾刀肉,這時候我父親自己倒撞過去,一旦被那東西沾上了身,那還有個活命?
卻不想我父親這一跳是有個講究的,這一招叫圍點打援,是早年八路軍修理小鬼子時最常用的花樣,這一招的運用方法是將日本人的一處必守之地團團圍住,半真半假的狂攻一氣,四麵八方的日本人就不得不紛紛出動,趕來增援,這時候埋伏在半路上的八路軍就可以逮住一股吃一股,搞到最後,前來增援的日本人被敲掉的竟比他們要保護的還要多。
所以我父親才不會笨到直接向著那陰姹跳過去,這活現在由巨蛇負責,我父親選擇的方向是近前一垛高高的用金錠砌成的塔,他一腳蹬了上去,就見沉重的金塔晃動了一下,先是一枚金錠落下,接著整座金塔轟然倒塌,磚頭大小的金塊砸在陰姹身上,砸得那東西忽扁忽平,血洞四冒,滿地亂滾。
轟隆一聲,整座金塔全都砸了下來,將陰姹埋在了底下。
而我父親卻借助這一腳蹬出之力,化解了從高處躍下時的勢能,雙手再在空中胡亂一抓,抓住了一支高大的八寶傘,拽得那八寶傘傾斜倒下,而我父親則穩如泰山的跳到了地麵上。
丁思梵睜開了眼睛,驚羨的看著我父親:“……夏大叔,你真的很厲害,我還以為我們怎麼也得摔個……”
“摔個屁股裂八瓣?”我父親脫口冒出一句:“你要是這麼想那就太小瞧我老夏了,我老夏什麼人啊……啊啊,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個女同誌,剛才的話算我沒說……”
說著話,我父親扭過頭來,突然一怔:“不對頭,鬥爭形勢有了新的變化……你看那龍瞧我們的眼神好怪。”
其實那巨蛇瞧著我父親和丁思梵的眼神並沒有什麼怪的,隻不過是凶狠的動物發現了細嫩可口的靈長類肉食品的喜悅流露而已。隻見那長蟲興奮不已的瞧著我父親和丁思梵,腦袋在脖子上麵舒舒服服的轉了幾下,然後尾巴重重一拍,向著兩人嗖嗖的遊了過來。
“快走……”我父親氣急敗壞,拖了丁思梵就逃:“早知道這長蟲心術不正,老子在前線流血抗日,它卻他媽的消極抗日,就知道跟老子搞磨擦……”
身後疾風猝起,那巨蛇瞥準我父親和丁思梵,淩空一撲,瞧那架式是想用肚皮將這兩塊鮮活的糕點拍成扁平狀的,替自己增加點進餐的樂趣,兩人奔跑已是不及,隻能抱在一起就地一滾,那蛇卻也促狹,它的嘴吧鏟子一樣貼地緊追不舍,一邊追一邊偷偷的伸出頜下的長須,我父親和丁思梵滾得腦子糊塗了,不留神被那須子纏住,再嘰哩軲轆的向前一滾,那蛇須就象繩索一樣,讓兩人把自己連手帶腳緊緊的捆了起來。
那巨蛇得意洋洋的昂起頭來,長須裏卷著兩個大活人。
我父親拚命的掙紮,破口大罵:“漢奸,狗漢奸,老子替你流血賣命,你跟老子來這一手,知道卑鄙兩個字怎麼寫吧,做長蟲不能這麼無恥……”一邊罵還一邊拿腦袋亂拱,想故伎重施,再給這沒良心的怪蛇搔鼻孔。
這麼多天我爹就在這洞穴中鑽來鑽去的,那頭發實在是說不出來的髒,而且我父親這人一向博愛,頭發裏邊養了許多小生物,有虱子,有跳蚤,各類寄生蟲門類齊全,兼以他那頭發硬得象鋼刷,冷不丁蹭到那巨蛇嘴吧上麵的粘液排出孔洞裏,那巨蛇哪受得了這種刺激,當即身子猛一挺,打出一個震耳欲聾的噴嚏。
轟的一聲,怪蛇的長須不由自主的伸展開來,我父親和丁思梵被那猛烈的氣流衝擊得橫飛了出去。
可是那怪蛇身處宮殿的諾大空間之中,身體極為靈活的橫空一躍,長須一舒一卷,複又把我父親和丁思梵卷住了。
然後怪蛇的嘴吧一張,露出裏邊兩排細密的鋸齒形大嘴吧,將我父親和丁思梵送入口中。
我母親說,當她和我父親一道被那條龍用長須卷了,送入口中的時候,她感覺時間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
而我父親卻認為,那根本不是什麼時間停止,而是那長蟲--從現在開始,我父親不再稱呼這東西叫龍了,象這種沒良心的牲畜,怎麼夠得上龍這麼尊貴的稱呼--那長蟲突然感覺到了異常,因為極度驚訝而被迫中止了進餐。
巨蛇腦袋一扭,向後麵轉了過去,想瞧瞧後麵有什麼不妥當的,趁這機會,我父親突然惡狠狠的一口咬在那須子上,實際上那須子隻是純蛋白質細胞,並不堅韌,雖然這東西能夠纏住人的手腳讓人無力掙脫,但卻耐不得人的牙齒亂咬,一咬之下,隻聽嘣嘣兩聲,那須髯被我父親生生咬斷,我父親和丁思梵驚叫高叫著,撲通一聲跌落到地麵上。
死裏逃生,實屬僥幸,我父親和丁思梵哪還顧得上理會那長蟲為什麼發怔,隻顧相互攙扶著,爬起來拚命的向前飛逃。
奔逃中他們聽到了那巨蛇身體突然拚命的翻騰起來,砸得宮殿中玉皿銅器的殘片紛飛如雨,我父親隻顧飛跑,被一隻漢代的玉飾辟邪淩空飛過來,正擊中他的後腦,砸出一個大血包都不理會,他們一直逃到後麵的一處坍塌之處,嗅到濃重的硫磺氣味,知道到了丁思梵說過的那個活火山口,這才喘息著一頭栽在地上,拚命的呼吸著,耳聽著後麵的動靜。
那怪蛇在前麵發了瘋一樣的折騰,撞擊得整座宮殿搖搖欲墜,還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磣人的絲絲之聲。
“怎麼回事?”驚魂未定,我父親開口問道:“那東西發什麼神經?”
“我……不知道,”丁思梵隻感覺大腦說不出來的麻木,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休息了,就這樣一直在這可怕的地下宮殿中亡命的奔逃,她的體力已經耗盡,隻要一閉眼,她就能馬上睡死過去。
“掙開眼,不許睡,”我父親凶狠的搖晃著她:“這裏是個地下火山口,萬一你睡著了之後一翻身,軲轆下去的話,那你可能再也沒機會爬上來了。”
“我不要爬上來,就讓我睡吧。”丁思梵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受不了又怪誰,”我父親嘿嘿怪笑:“誰讓你平日不好好刻苦訓練來著,戰場上的事,那可是真刀實槍,來不得半點虛假,所以我經常教育你們,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父親很是得意於他的“教導”,可是丁思梵最受不了他這種自高自大的模樣,就推了他的後背一下:“夏……大叔,你過去看看那條龍是怎麼一回事?它自己在那邊折騰什麼呢?”
“不管那東西在折騰什麼,肯定不會有咱們的好事。”我父親語重心長的教誨道:“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神仙皇帝,全他媽的得靠咱們自己……”嘴裏嘟囔著,也知道丁思梵這種城市學生身子嬌氣,有心讓她自己休息一下,就走了過去,向前殿探頭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巨蛇瘋了一樣的在宮殿裏拚命的折騰,起因還是那隻陰姹。
不知什麼時候,很可能是我父親踹落那些金塊的時候,沉重的金錠將陰姹砸得血肉橫飛,也許有一滴陰姹的血濺到了巨蛇身上,又或許那怪蛇自己找死,把那一團讓人惡心的毒瘤吞進了肚子裏,總之是陰姹已經在巨蛇的體內安了營紮了寨,就見陰姹如同一隻鋒利的刀子,正沿著巨蛇的脊背一徑向前,所過之處血融肉盡,把巨蛇一分兩半,痛得這沒良心的巨蛇恨不能一頭把自己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