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公釣魚(1 / 3)

漓江之美,美豔天下,如夢似幻,淒迷動人。澎湃揣流幾百彎,冥蒙雲樹萬重山,不著一絲人工痕跡,佳景天成。漓江之秀,秀絕天下,純樸空靈,清麗照人。“一見漓江不忍離,別來朝夕又思想。“唐朝柳宗元覽江一遊,已然流連不舍,寄情詩曰:“海上千山似劍芒,秋來秋秋割愁腸。”覽上漓江山水,又有誰能忍心舍它而去?峰連峰,水連水,一山還過一山高,屹立山頭,盡目皆是雲霧山川,刹那間,凡事已去,惆悵已失,宛然化成無憂神仙,騰雲駕舞,無所不至,無所不達。漓江又稱桂江,源於桂林東北海陽山,與湘江同源,叫南北分流,乃地理上的一大奇跡。北流為湘江,流經洞庭,注入長江。南流為漓江,經桂林,陽溯,折東同至蒼梧再合洵江。若無清澈晶瑩的漓江,就顯不出桂林山石的險峻雄偉,若無如飛似墜的奇怪洞岩,就顯不出桂林山石之靈秀異常。奇岩洞坳之最當屬桂林東方,漓江岸邊之七星岩。七星岩有名七星山,峰有七座,尖如利劍,連綴如北鬥七星狀,因而得名。此山常年罩霧,地理天成,神秘詭臆,不知幾許年前即有一傳言:“七星連地脈,一竅通天關。”或傳言此山藏有稀世珍寶,或傳言此山有神兵利器,武功秘集,以及練仙之術,長生不老藥,甚至更有傳言神仙之說。

然而千百年來,不知幾許人為此而上山一探秘密,皆不得其門而入,空手而返,甚至為此丟了性命,久而久之,有關此山之傳言,再也不那麼吸引人家。山中有一湖,嵌在奇山怪石之中,當地人稱之為七星湖。湖水冷撤心骨,晶瑩剔透,源頭來自七星山之第三峰與第四峰之間的高懸崖瀑布。說也奇怪,有源頭,卻不見支流,湖水常年不漲不跌,似乎注入源就如此平白消失似的。然而隻要到了第七峰峰口,漓江岸邊,就可見到湖水陣陣湧出,可想而知,湖水必有暗渠而使湖水能泄往漓江。瀑布順著斷懸崖泄落一小潭中,再蜿蜒流入湖中,因此湖水甚是寧靜無波,好似一麵青藍色明鏡,襯於山石之間,隻能聞及輕微隆隆聲,反而更顯靜寂。

仔細一瞧,湖邊一平石上,坐著一青衣小孩,他正拿著釣杆,聚精會神的在釣魚。

看模樣年約十四

五歲,身材卻比同年孩童大得多,青衣已洗得發白,帶縫了不少補丁,短袖口已長了須毛,露出兩隻白嫩的手臂,靜靜的抓著釣竿,一動不動。不但手不動,連那對精明靈秀的大眼睛也未曾眨過一下,全神貫注的盯在釣線的小鉤上。說也奇怪,釣魚竟然可以看到鉤子?這怎麼釣魚?事實上,他確是如此在釣魚,鉤不懸餌,離水三寸。他在搞什麼名堂?在學江太公釣魚?離水三寸,願者上鉤?看他如此認真模樣,若說他不是在釣魚,恐怕天下也找不到比他還認真釣魚的人了。對與一個十餘歲的小孩,要他如此耐性的等待,恐怕是件十分不易的事,然而他卻作到了。從清晨到-午,就僵在此,像是石塊雕出來的石頭人。若說他動過,也隻是他那張愛笑的甜嘴,偶爾會露出笑意,純真的笑意。

寧靜的湖麵,倒映著他那分明而嬌好的五官,配上一副會說話又精靈的眼睛,孩童應有的可愛,頑狡全融與他臉上,再胡亂紮了一束斜甩的小發束,人見人愛。他不動,太陽卻在動,已然是日正當中,午時已至。釣鉤仍然是釣鉤,一條魚也沒釣到。

驀然

一陣女孩聲已急切的傳來:“不好啦!臉綠綠!你快來啦!阿菜出事了!”話音未落,湖邊左側亂石中,已奔出一位貌美的小姑娘,她正驚惶的往綠小千奔去,兩隻手不停的招著。“臉綠綠你快來嘛!阿菜出事了!”她雖然驚惶的奔跑,不知是亂石難行,還是她怕弄壞紅底鏽花鞋,一步步的嬌弱步伐,讓人覺得她的奔跑和走路並無多大的差別。她姓秋單名一字蓉,和綠小千皆是漓江畔,七星山後的月江小村的童年玩伴。生得一副美人胚,高挺的鼻尖,較有個性的雙下巴,才十五歲不到,就已美麗照人,再加上她平常喜歡裝扮,早已贏得月江小村第一美人的雅銜。她娘舍得在她身上花錢,說什麼將來嫁個好女婿,吃穿不用愁,什麼本都可撈回來,在純樸的小村,居民過得清苦,哪有她身上這件白花粉紅綢緞縫製羅衫可穿?然怪她舍不得跑太快,萬一要是摔了一跤,一件好好的寶貝衣衫,可就要受到損壞。綠小千聽及她的聲音,已轉過頭來,一臉不高興的瞪著秋蓉,像要責罪似的。好不容易,秋蓉才奔到他那塊石頭前麵,嬌柔的挽袖拭著香腮。“臉綠綠你幹嘛沒事躲到這裏,害人家找得你好苦!阿菜她出事了……”突的綠小千已站起來,瞪了秋蓉一眼,斥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聲音一出,秋蓉登時被嚇了一跳,左耳單掛翠玉耳墜晃個不停。她愕然道:“我……我是說……阿菜她出事了……。”小千斥道:“我不是問你這一句,我是問你前麵那一句。”秋蓉更是茫然:

“前麵哪一句……。”她側頭一想,驀然已嗬嗬笑了起來,不禁瞄向他的臉,笑的更開心:“幹嘛那麼凶?你本來就叫”臉綠綠“嘛!全村也都是這麼叫你的!嗬嗬……”

這“臉綠綠”確是小千獨門的雅號,至於他為何會被如此叫上,其中他姓“綠”無非是一個因素。最重要的是他的臉確實是常年綠綠的,不是被打綠,就是被摔綠。難得他今天能以完好的麵目見示人,有怎能再聞及這不雅的雅號呢?他的眼珠已快瞪出來了,揪起釣竿就往秋蓉打去,嗔罵道:‘誰臉綠綠?你笑什麼?你再笑,再說,我現在就把你打成綠臉!看你還敢不敢亂說!“釣竿掃過,秋蓉倒也被嚇著,不敢再笑了。

秋蓉急忙縮身藏在石縫中,急叫道:“好嘛,好嘛,我不說,你也不能打我,我不說了.“小千這才自得而重重”哼”了一聲,收回沒打中的釣竿,筆直的頓在石麵上,像門神似的站立著:“哼!諒你也不敢再說!“秋蓉這才從石縫中探出頭來,臉容仍憋不住那股笑意。小千有嗔道:“你還笑?”

秋蓉仍是忍不住的笑著,她不但想笑小千的雅號,也想笑小千此時有若哈巴狗往下拉抿的滑稽表情。她趕忙道:“我不是笑你臉綠綠……我是看到你現在的臉不綠了,所以我就想笑了……你可別誤會……”

“誤會?“小千瞪了一眼,也笑了起來:“也罷!難得我的臉有褪色的時候,今天就暫饒了你一次,找我有什麼事?阿菜她怎麼了?”

秋蓉見他笑了,一顆心也放下來,嬌柔一笑,稍急的說道:“她被我娘打了,她不小心砸破碗,所以我娘才打她……打得很疼……”

小千白眼道:“疼,你也知道疼,你娘為什麼不打你?不叫你洗衣服,作菜,燒飯,洗碗,劈柴?為什麼這些事都是阿菜要去做?”

秋蓉登紅了臉,結巴道:“我……我娘不讓我去做……我想做都不行……”

小千白眼道:“我看你也習慣了吧?整天穿得漂漂亮亮,誰還敢叫你這千金大小姐去做這些粗活?阿菜命真苦,長得醜了一點,連你娘都不要了,還說什麼她嫁不出去,將來要賴著你們母女吃飯,不做粗活,還能做什麼?”

瞪著秋蓉嘮叨發了一陣,才道:“好吧!你找我,想如何?把你娘痛打一頓?“秋蓉急忙搖頭:“不是的!我是想。……想替阿菜解危……她打破碗……我想再拿一個回去,我娘會原諒她的……”

“拿碗?什麼碗?金碗?“小千瞪眼道:“你以為我是賣碗的?要碗就有碗?”

“可是……”

“可是什麼?我還有錢是不是?”

秋蓉紅著臉,稍困窘的露出笑意,頭也低了下來。

小千瞪足了眼才道:“我就覺得很奇怪,昨天我剛賺了幾文錢,你娘馬上就會知道?

隨時都準備好打阿菜,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來騙我的錢?”

秋蓉笑容已僵,嗔道:“小千兒你說話客氣點,我是為了阿菜才來找你的,你不幫忙就算了,幹嘛說我在騙你?老實跟你說你那幾文錢,我還不看在眼裏!我要錢,隻要一開口,我娘那次不是給我?誰希罕你的錢?”

小千挖苦道:“那好啊!你現在就向你娘開口,弄個幾十錢,我們來花花如何?有了錢,阿菜的碗也有得賠了。”

秋蓉刹時結了舌,她說的隻是氣話,此地靠近苗疆邊遠小村,過的全是清苦生活,別說是小孩,就是大人,能經手幾十個錢,這等於是一個月的全部收入,豈能慷慨的分給小孩花呢?”

不過秋蓉確是得天獨厚,平常要個三四個銅板,決無問題,比起其他村中小孩要幸運得多了。

她不禁惱羞成怒:“小千兒,我是來找你,替阿菜想想辦法,你不救她就算了,我要得要不到錢,你管不著!”若在停下來,她可就掛不住臉,已甩頭往回路行去。

小千得了一次勝利,笑得甚捉狹,但想及阿菜這苦命的女孩,隻要有能力,他豈會袖手旁觀?”阿切!“小千已追向前,叫住秋蓉。

秋蓉已止步,也露出勝利笑容,她似乎算準小千必會叫住她。“阿切”是小千給秋蓉取的綽號,和她姐姐有”切菜“之順口。另一方麵,也因小時玩伴關係,”切“和”

妾“諧音,漂亮容貌,人人喜愛,小千也不例外。玩耍時,總喜歡叫她為妾,當姨太太,才讓她娘”吃穿不用愁“之心願,久而久之也因而叫上了口了。

小千說道:“錢放在我家屋前那排柴堆的第三捆地洞,你自己去拿!”

秋蓉轉頭問道:“你不回去?”“不了!”小千神秘一笑,:“我在研究一項秘密!”“什麼秘密?又是怪賭招?”

“嗯!“小千得意點頭:“我在研究薑太公釣魚,為什麼要離水三寸?”他當真在研究此問題?

秋蓉聞及此,也隻能付之一笑,因為此類怪問題,她碰到太多次,要是別人,她尚會猶疑,若說是小千,她可是見怪不怪還相信他真有一番大道理呢!她嬌笑道:“你研究出來了沒有?”

“差不多了!”

“那些魚……當真會自願上鉤?”

小千神秘笑道:“賭神天下之大,我可不能還沒有賭就說出來,你想知道,我們賭上一局如何?”

秋蓉立刻拒絕道:“我不要,誰要跟你賭,誰就是傻子!”

清清一笑:“不說了,我得趕快回去,否則阿菜會被我娘打得更疼,等你開了賭在告訴我這秘密,我走啦!“招招手,她已快步順著回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