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娘冷道:“你把此事告訴武帝,會有何差錯?”
小千眨眨靈慧的眼晴,帶著點頑皮道:“娘你沒有搞錯?當時武帝還在他們手中,我怎能告訴他?”
綠娘為之一楞,隨即又道:“那夫人呢?她難道會泄密?”
小千黠樣又露:“據我所知,女人都是很情緒化的,不怎麼靠得住……”
“住口!”
綠娘想斥責,卻禁不了小千的表情和言語而笑了起來。
她想強忍笑意,卻把臉給憋得紅紅的。
水靈、水月、姥姥及秋芙,何嚐不也是這個樣子?對小千實是又愛又嗔,實是拿他沒辦法。
水靈含笑道:“小千兒說得也有道理,若我當時知道事實真像,一定不會讓他如此冒險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別再責備他了。”
綠娘瞪了他一眼,笑罵道:“真是沒大沒小的!”
小千幹笑著,末敢再多言。
眾人此時亦發出會心微笑,畢竟多了小千兒,也讓他們感覺到人生有趣多了。
水靈雖含笑,但她卻惦記著親生骨肉,不禁也悵然起來,問道:“綠娘!你是否在十五年前見過我另一個骨肉?他若活著也有小千兒那麼大了。”
小千急忙道:“誤會!誤會!我是我娘的兒子,永遠不會變成你的兒子!請水靈夫人別亂想才好!”
“誰說的!”
綠娘輕笑道:“你就是夫人的兒子!”
“什麼?”
小千感到驚詫不已!
眾人更是瞪大眼睛全往小千和綠娘身上落去,這未免太讓人難以接受而不敢相信這種事實吧!
小千異樣幹笑起來:“娘!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綠娘含笑道:“這種事,娘能開玩笑吧?”
小千急口:“可是……您曾說過,在情急之下隻顧抱著我,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綠娘含笑道:“我隻知宮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抱走了就算數,其他的兒子我沒有時間去抱了。”
“不成道理!您胡說,您在唬我!”
“娘沒胡說,娘也沒唬你!”
小千更急了:“您胡說!我頭上的滴血浮印根本不適合夫人。”
“那是娘動了手腳。”
綠娘有先知之明,登時喝叫:“快捉住他!”
她可先下手攬住小千的腰際,深怕他逃了。
小千見大勢不妙,果然扭扯急叫:“娘快放手啊!怎能逼我當人家的兒子?”
綠娘笑道:“事實如此,你要賴都不成!快多幾人抓住他!”
霎時湧來了大板牙、水月、秋芙、劍癡和姥姥,皆滿懷狹逗的將他按在地上。
武帝和水靈已呆楞當場。
他倆本以為得到愛兒,豈知又失去,如今又來個失而複得那種急起急落的心情,實讓兩人有點怔忡而吃不消。
小千四肢被按在地上,掙紮無效,急急的呼叫:“救命嗬!救命啊!逼良為子啊!
殘忍的母親啊!”
綠娘輕笑道,“是你太殘忍了,連親娘也不認,我隻好用逼啦!”
不等小千開口,已咬破手指滴血在他眉心,笑道:“娘在你的浮印上再封一層自己的血印,夫人的血就能滲入你的浮印裏去了。”
姥姥恍然道:“原來如此,老身竟未想到,白白被他整了好些時候。”
原來綠娘深怕小千兒眉心浮印之事被人所獲知而用以證明身份,為了保他安全以延續夫人骨肉,才又自行封上一層血印,除了以自己血液先解去血印,其它已無法再以滴血浮印辨別身份。
綠娘滴出鮮血已滲入小千眉心,亦浮出那顆鮮紅浮印,她向夫人急叫:“夫人快滴出血來!”
水靈又是激動,又是驚喜,趕忙趨前,咬破指頭就往浮印滴去,果然也滲了進去。
小千叫的更急:“不算不算,你們作弊!”
綠娘含笑道:“滲進去可以作弊,吸出來就非你娘的血不可了!”
轉向夫人,含笑道:“夫人可把浮印給吸出?”
水靈的手已在抖,她仍照辦,吸向浮印,她不敢看,深怕到手的兒子又將失去,那她將會無法忍受!
還好,浮印果然在水靈紅血中漸漸褪色,及至於完全消失。
水月己驚叫:“你真是夫人兒子!”
姥姥也激動地道:“不錯,正是小兔崽子,浮印已消失了!”水靈一激動,熱淚奪眶而出,分離十餘年的親生骨肉,如今終於重逢了。
小千此時不再掙紮,別苦著臉:“你們為什麼要逼我承認這痛苦的事實?”
綠娘含笑道:“你不承認,你娘可比你更痛苦!”
小千瞄向水靈,想及以前種種,倒也困窘尷尬,低聲地叫了聲:“娘!”
“千兒……”
水靈已把持不住感情,抱向小千兒,喜極而泣。
武帝亦欣喜含淚。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對小千有股說不上的親切感,是以才不惜調教他武功,沒想到竟是自己兒子?
如此靈巧慧黠的兒子,實讓他高興得難以自處。
劍癡滿臉是笑容:“從華山論劍第一眼見著他,我就覺得眼熟他長得和武帝太像了,果真是武帝的兒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
眾人皆高興,唯獨小千心頭嘀咕不已,接下來要麵對的姥姥、水月、水柔就夠他頭大了。
水靈一陣激情渲泄後,己漸漸恢複了正常。
她拭去了淚痕,含笑道:“快去拜見你娘救命大恩!”
綠娘忙道:“夫人不可,小婢豈敢逾越……”
水靈含笑道:“若非你,哪來的小千兒,而且這還是小千兒提的,若你不認他,他可連我都不認了。”
小千欣喜道:“您還是答應我的條件了?”
上次水靈以假浮印使小千相信自己是生身母親時,小千曾提過非認綠娘為娘不可。
水靈含笑道:“你有兩個娘不是更好嗎?”
“對!兩個娘,一切就這麼辦!”
小千兒馬上拜見綠娘:“多謝好娘娘救命之恩,這輩子我跟定您啦!”
聲音說的比對水靈更親切自然多了。
綠娘忍不住激情,亦抱著他,喜泣哽咽道:“好孩子!娘怎能舍得你呢!”
小千默默讓她摟在懷中,童年那股滿足洋溢著他心頭。
過了片刻,綠娘方恢複鎮定,立時道:“快去見過你爹!還等著摸你的頭呢……”
小千瞄向武帝,更形困窘,想及自己一把火差點就燒了他,心頭就窘澀不已,硬著頭皮走過去跪地拜見:“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武帝雙眸含淚,仍爽朗道:“好!好!一個寶貝兒子,爹可終身難安了。”
小千尷尬笑道:“不會的,以前純屬意外,下次我會小心些……”
武帝笑道,“現在你該不會怪爹見死不救了吧?”
小千幹笑道:“孩兒哪知您那麼不管用,是被人家纏著練條的?現在孩兒當然不會怪您了。”
武帝不禁也窘紅了臉,淡笑道:“爹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起來吧,別跪久了又怪起爹來了,那時爹可又慘了。去拜見你劍大叔還有姥姥。”
“是……”
小千已起了身,心頭直嘀咕,當人家的兒子竟會那麼沒價值,一連跪到底,今後想翻身機會都沒嘍!
還好拜見劍滿天,落個幹淨利落,隻拜個禮就行了。
倒是姥姥,以前死硬的咬定自己不可能變成水靈的兒子,如今卻噩夢成真,害她好生癟心。
他已跪在姥姥麵前,拜禮道:“小千兒恭祝姥姥,老來彌堅賽鬆檜,大壽無疆同日月,烏發未白春蘆在,龜鶴天年永長生。”
姥姥頻頻點頭含笑:“乖!姥姥就知道小千兒最乖了!”
在旁的大板牙卻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小千所說詞句本是他用來祝壽所念的,事後小千兒已點破,現在又聽及小千在暗中駕人,讓他無法再憋忍下去,而竊笑起來。綠娘最是了解小千,見及大板牙竊笑,已知話中有鬼,仔細一想,已嗔斥道:“小千兒不準你說那句話!”
小千猝然噤聲,憋住笑意,懼然道:“是,娘……”
姥姥驚愕道:“這有何不對麼?”
綠娘拱手道:“恕綠娘管教不嚴,小千兒冒犯了您老人家。”
水月猝聞“老人家”之“老”字,已聯想整個句子,霎時捉謔笑起來了,嗔道:
“姥姥,您想想那四句句頭,他在罵您‘老大烏龜’,啊!”
“老大烏龜?”
姥姥還在想。
小千見情勢不妙,暗道一聲“糟了”,拔腿就跑。
水月早想教訓他,見狀已攔過來,訕笑道:“看你往逃?”
姥姥突也想通,不禁恨怒橫生,沒想到大壽之日被戲弄,到現在還把那句話當寶貝,然而這話竟會是那麼損人。
她怒不可遏,嗔道:“小兔崽子你還敢逃?”
不顧自己的傷勢已欺向小千,和水月兩個人把他壓在地上,而右手已不停的打向他的臀部。
小千驚急痛叫:“救命啊!老牛吃嫩草了!”
姥姥嗔罵:“你還敢亂說話?老身打爛你屁股!”
小千叫的更急更疼,向眾人求救,然而眾人卻有心讓他吃點苦頭,免得無法無天了。
綠娘笑道:“小千兒!你太過份了,連姥姥這麼年高德劭,你都敢開這種玩笑,你實在該打。”
大板牙也湊興道:“不錯!該打!飯能多吃,話不能亂講,該打!我也幫忙多教訓幾下,免得他又犯了老毛病!”
說著當真欺身就想揍小千幾拳。
小千嗔叫道:“大板牙你敢!”又急叫:“姥姥!話是他說的,他也有份。”
姥姥猝然想及祝壽時是大板牙所贈,當下也怪罪於他,嗔罵道:“你們兩個都該重重的打!”
已伸手揪扯大板牙於地,準備開打。
大板牙哪知禍從天降,急忙掙紮:“姥姥這不一樣,那詞句是小千兒教我的,我根本不懂!”
“不懂還會笑?”
小千攬手勾住他腰際,訕謔叫道:“你這小子想趁火玎劫?我受難也不想辦法救人?
要打一起打,誰也占不了便宜。”
大板牙想掙脫,然而已經力不從心,陪著小千兒被打得哇哇大叫,眼淚直流,很是悲慘。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
哎叫聲已隨風吹逝,隱隱中隻剩那飛瀑仍宣泄著隆隆聲……
涼風陣陣,月已西斜。
七星山已靜默清夜之中。
他們走了,滿懷心喜的走了。
隻有小千和大板牙走得沉重和苦喪。
他兩擔心的不是被打疼的身軀,而是以後漫長歲月,將如何麵對那些隨時會虐待自己的母老虎?
每想及此,小千隻能長歎不已:“哎!傷腦筋啊!”
一一全書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