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點了點頭。
歐陽綺又把卡片翻過來,見背麵用熒光筆寫著“23:30,A12。雲峰資本投資總監侯躍,光速基金高級投資經理姬鳴。”她認得出來是“即刻飛行”CEO溫笛的筆跡。
南喬不善交際,自己專心做研發,公司管理和對外的事情,都交給創始團隊裏麵另外幾個具有專業背景的人去做,以至於外麵的投資者,甚至公司新來的人,都不知道“即刻飛行”實際的領導者是南喬。
“看來溫笛找了兩個多月的投資,都沒有成功。現在你南喬要親自出馬了。”
南喬有些疲倦地癱坐在沙發椅上,長手長腳地伸出來,顯得她的身材格外修長。“已經拖了兩個月的工資,事不過三。”
歐陽綺毫不留情地說:“南喬,我看是周然暗中使壞吧?我聽溫笛說,那些投資人要麼拒而不見,要麼是看了你們的資料,說商業前景不明,暫時持觀望態度。我就不信這麼多投資人,一個識貨的也沒得。還有,這兩個人怎麼知道即刻裏麵真正的頭兒是你,巴巴地非要和你談不可?”
南喬搖了搖頭,她腦子裏沒有這麼多岔道來思考陰謀詭計、險惡人心。但她很清楚,假如周然寧可不要那一千二百萬,也要讓“即刻飛行”死,那麼她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但隻要有一線的希望能融到資,她就必須試一試。
歐陽綺仔細端詳了下南喬的臉:“你爸給你的那巴掌,傷好了?”
元旦那天,南喬在常劍雄的勸導下回了趟家。結果連飯也沒吃,就被南宏宙給一耳光扇了出去,原因自然是南喬悔婚。然而父女間更深層次的不和,卻是因為“即刻飛行”。
南宏宙身份特殊,年紀大了人也比較固執,堅決反對南喬走飛行器商業化的路子。當時就放出了狠話:如果南喬的兩個兄姐南勤、南思,以及常劍雄,敢給南喬一分錢,以後就別說認得他南宏宙這個人。
南喬也是個有傲骨的倔氣女人,一聲也沒懇求,轉身出了家門。
南喬說:“早好了。”
歐陽綺吃吃地笑:“多虧了那個常劍雄每個星期來視察吧?我瞅他對你有意思得很。”
南喬說:“你能不能正經點?”
歐陽綺看到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想笑,挽起她的手說:“來,給你普及一下酒吧點酒和玩骰子的常識,免得你到時候去了,連手和腳都不知道放哪裏。”
南喬是十一點鍾出發的。她揣著卡片,叫了輛出租。三裏屯那邊的工體恰好有場國安的球賽,人山車海的,到處可以見到臉上印著國旗,頭上紮著帶子的狂熱球迷。這種場麵,看著都讓人有點血熱。
司機是個新上崗的,費勁地擠了進去,然而始終找不到Lucid Dream,那地兒低調得要命,外麵半塊牌子也沒有。南喬在車裏被轉得頭暈,讓司機在大樓後麵停了下來。
憑感覺吧。
南喬從一個亮著燈的門穿進去,才發現是個底層車庫,巨大得像個迷宮。昏暗的燈光下,依稀能看出是些瑪莎拉蒂、邁巴赫之類的豪車。南喬對酒沒什麼研究,對車這類機械產品,卻有天生的分辨力。
南喬想起歐陽綺說Lucid Dream裏麵一瓶酒能賣出天價,直接給進去的人劃出了門檻。那麼應該就是這裏沒差了。這個車庫進出都是電子控製,空無一人。她聽見裏頭深處有些響動,心想得找個人問問怎麼走,便循聲走了進去。
越走越是光線微弱,也不知走向了哪裏。隻是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分明是拳腳落在肉身上,又悶又重。每打一下,就傳來一陣痛苦的哼哼聲。
南喬當然不想惹禍上身,然而想退後才發現整個人都已經暴露出來了。
幾百米之外,磚坯牆上粗糙地抹著水泥,牆角一根兩頭發黑的白熾燈管,照出牆麵陰冷的鉛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