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牙齒】
就算心裏幾萬個不情願,麵對各種印章齊全的賠償文件,薑淩波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孫嘉樹在她的家裏橫行。
她吃完孫嘉樹做的晚飯,摸著鼓起來的小肚子決定:既然他當年膽敢不告而別,現在又不顧念20幾年的友誼向她要錢,那就別怪她也無情,對孫小草,她是”哪怕自己隻剩一口,也要分給他一半”,至於對這個混蛋孫嘉樹 ——她不把他壓榨幹淨,她就不姓薑哼。
但沒等她開始使喚孫嘉樹,他就先出聲:“我們去外麵散步吧。”
薑淩波無情拒絕:“會被娛記拍到的。”
“我剛回國,娛記那邊還沒收到風聲呢。”
孫嘉樹若有若無地掃了眼薑淩波鼓起來的小肚子:“而且你今晚吃的東西脂肪很高,如果不出門運動的話,肯定會胖。”
“……”一擊即中。
薑淩波捂住肚子,嘴硬道:“我可以陪你去,但你回來要刷碗!”
孫嘉樹無比上道:“沒問題。”
5分鍾後,薑淩波換好整套運動服,對著客廳裏的全身鏡紮馬尾。
她的頭發又細又軟,還特別容易掉,披散著倒也看不出,但用發圈紮起來,就真的隻剩一小把。
想起自家老薑的那頂接近全禿的油光頭,薑淩波覺得前途坎坷。
“我給薑叔帶了幾瓶洗發水,”孫嘉樹踩著個平衡車從薑淩波身後滑過,順手幫她把沾到後背上的掉發摘下來,很隨意地說:“對他的頭發應該很有幫助,你要不要先替他試試?”
薑淩波微怔。
她沒想到孫嘉樹還記著老薑脫發的心病。
不過他跟老薑也確實挺好的。
她和孫嘉樹小時候,老薑在大學做講師,孫爸孫媽也在學校裏做研究,兩家都住家屬房,是門對門的鄰居。
孫爸孫媽吧,成天待在實驗室裏,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們一回人,所以孫嘉樹幾乎可以說是和他姐姐相依為命長大的。老薑覺得這姐弟倆不容易,沒事就把他們領回家裏吃頓飯,為這事,她媽單女士沒少和老薑吵架。
到後來,老薑和孫嘉樹親得,簡直他們才是爺倆,夏天一塊端著海碗喝打來的紮啤,冬天跑護城河邊光著膀子冬泳……
薑淩波想起夏天跑腿打啤酒、冬天河邊看衣服的自己,覺得童年很是灰暗。
她心塞地一回頭——
WTF哪來的平衡車?!
她嚇得蹦出老遠,警惕道:“你不會是,想開著這個和我出門散步吧?”
“對啊。”孫嘉樹笑得很無辜:“我的腳走路不方便,也不能總靠你扶著我。”
說完他就站在車上,帥氣十足地開到門口。
“喂孫嘉樹,這個東西很招眼,就算沒人認出你,就這車也會被人圍觀的!”
薑淩波把住車的操縱杆,說什麼都不準孫嘉樹開出去,但眼睛還是忍不住朝車上偷瞄。畢竟像這種既貴又不實用的東西,她隻在商場裏見過而已啊。
孫嘉樹提議:“那我們把它帶出去,我不開,我就在旁邊坐著,看你玩?”
“……行吧。”
薑淩波答應得既為難又勉強,等孫嘉樹出門,單腿蹦向台階,她才抱著平衡車,HIAHIA偷笑兩聲,連蹦帶跳跑到孫嘉樹身後。
孫嘉樹一回頭,她又是滿臉的沒好氣,皺眉瞪著他問:“幹嘛?是你自己說要出門的……你要走不動,我可不幫你!”
語氣凶巴巴。
孫嘉樹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眉眼頓時彎起來。他暗笑著勾起嘴角,撐著扶手欄杆,瀟灑地蹦下台階。
倒是薑淩波抱著平衡車,在後麵跑得跌跌撞撞,等追出樓道,孫嘉樹都站到對麵的路燈下了。
薑淩波停在對麵看他。
他以前也算好看,腰高腿長的,臉也清秀周正,但他懶得簡直沒法說:能躺著就不坐著,寧願餓死也要睡覺,最愛吃的是香蕉因為不用洗;想要尿尿但懶得去廁所,都能再憋兩小時。讓他給倒杯水吧,要踹他三腳他才肯動,叫他陪她打遊戲,要揪著他耳朵才能把他從床上拖下地。
而且他這人沒雄心沒抱負,最大願望就是“世界和平~讓我能繼續這麼懶下去”。
可就這麼懶的一個人,會半夜通宵和她溜出家去,隻為陪她看一眼她喜歡的明星;會在大雪天感著冒衝出家門,隻因為她難過地給他打了個抱怨電話。
所以以前,薑淩波從來不擔心孫嘉樹會逃出她的手掌心,因為他對她,真的是很好很好很好啊。
但他突然就消失了,還是在她的告白後。
既然消失那就徹底滾蛋算啦,再別讓她聽見“孫嘉樹”三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