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淩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圓台的,她就隻記得演唱會快結束的時候,孫嘉葵找到了她,然後把她帶到了演唱會後台的化妝間裏。
坐了一會兒,薑淩波就坐不住了,她想了想,幹脆推開門走出化妝間,到衛生間水池前洗了把臉。
她用紙巾擦幹臉上的水,戴上眼鏡抬起頭,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表情和sad frog好像。
……果然還是沒辦法麵對剛才發生過的事。
要不趁孫嘉樹還沒回,我自己先偷溜掉算了?
她正策劃著逃亡大計,旁邊突然就飄來一股煙味。她沒注意吸了幾口,很快就難受得咳嗽起來。
“原來是因為這個。”
聽到聲音,薑淩波猛地回頭,樂隊貝斯手Joe正站在門口抽著煙,手裏的那根煙已經短到要燙到他的手指。
見她回頭,Joe把煙蒂擰在垃圾桶裏,細長的眸子盯著她,那眼神看得薑淩波心裏發慌。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在裙子上蹭了兩下,走到走廊上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薑淩波。”
Joe掃了眼她伸出的手,沒有和她握手,而是從口袋裏掏出煙盒。
他抖出一根煙,問她:“我想再來一根,可以嗎?”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帶著明顯的異域腔調,但說出來的,卻是用詞十分準確的中國話。
薑淩波點頭:“當然。”
她抿了下嘴唇,又說:“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Joe給的她的感覺很不舒服,他看她的眼神赤/////裸裸的,有著毫無禮貌也毫不掩飾的敵意,好像下一秒就要衝過來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到牆上。
她倒是不怕他,她隻是不想和他打交道,孫嘉葵喝咖啡時那句半玩笑的話可還在她耳邊呢。
要知道,Joe是雙性戀的傳聞,早就在娛樂圈裏傳遍了。
孫嘉樹那麼可愛,誰知道Joe會不會真的喜歡上他!
Joe:“我喜歡孫嘉樹。”
薑淩波:“……謝謝你喜歡他。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說完扭頭就走。
她一點都不想聽一個男人和她聊,說他有多喜歡自己的男朋友。
Joe可千萬別跑過來和她說什麼“讓我們公平競爭吧”,不然她肯定會忍不住揍他一拳。
但這次,Joe卻沒有如她所猜想的一般,而是站在原地:“你不能聞煙味對吧?可孫嘉樹抽煙抽得很凶。”
薑淩波頓住,她轉過身,皺眉看向Joe。
孫嘉樹從來都沒有抽過煙。那種東西,他連碰都沒有碰過!
Joe慢慢露出笑:“你不知道。”
薑淩波討厭極了他那種眼神,嘲諷、篤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裏。
她冷靜地盯著他的眼睛:“你想說什麼?”
“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什麼時候嗎?”他笑著含住煙,拿出火柴,劃燃後點好了煙。動作優雅連貫,連薑淩波都不得不承認,孫嘉葵那句“意大利男調起情來,不是你這種小女孩兒能受得了的”,說的有些道理。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我和孫嘉樹在酒吧喝酒的時候。”
他吐著煙,神情一時間被掩在煙霧裏,讓人看不真切:“沒有演唱會的晚上,孫嘉樹都會跟我出去喝酒,隻有喝得爛醉了,他晚上才能睡著。這些,你不知道吧?”
他忽然又笑:“你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就連Yummy和Ami都不知道。”
薑淩波沒接他的話,而是依舊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
“之前,他從來沒跟我提過你。但是那天,他喝醉了,喝得倒在沙發裏,不願動,也不願說話。他國內的親姐姐突然發來了Wechat的視頻聊天邀請,哦,好像是他的外甥過生日要吹蛋糕,她想讓他一起看。所以我就幫孫嘉樹舉著手機,和他一起看了一會兒。沒想到鏡頭不小心晃到了你。”
薑淩波微怔。
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時候孫嘉樹出國還不到一年,因為周意滿要出庭,李嘉和也在國外,所以是她帶李昂參加了九斤的生日會。
那也是在孫嘉樹不在的三年裏,她唯一一次參加九斤的生日會。因為她發現,孫嘉樹不在了,她連看到他的姐姐和外甥,都會難過到喘不過氣來。
“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中了,渾身僵硬。”Joe眯著眼睛回憶,“他的眼睛都不會眨了,嗓子也啞了,就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從喉嚨裏擠出一丁點聲音。”
“他說……姐,你再讓我看看她,我已經好久都沒有看過她了。”
他學著孫嘉樹,用那種壓抑著哭腔的聲音說給薑淩波聽,但眼神裏卻充滿了敵意和挑釁。
薑淩波麵對著他的目光,硬是昂著頭、咬著牙,堅決不讓眼圈裏轉著的淚流出來。
Joe又笑道:“我就跟著孫嘉樹看了你好長時間。你那天穿著件薄紗的黃裙子,脖子上戴著個掛著珍珠掛墜的銀項鏈,跟身邊的小男孩互抹著蛋糕,笑得很開心。”
他的腔調越發怪異,嘲諷的意味更濃了:“鏡頭裏的你笑著,而我轉頭看向孫嘉樹,卻發現他在哭,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哦對,我聽到Ami說了,她說她已經把那件事告訴孫嘉樹的小甜心了,把孫嘉樹喝醉酒、在酒店裏大哭的事告訴你了。不過她肯定沒有告訴你,那天早些時間,他已經在酒吧哭過很久了。”
迎上薑淩波的目光,他笑著點頭:“沒錯,就是那一天。他往常不會那樣。他如果喝醉了,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有人能認出他的地方,都是直到自己清醒了才會回去。但是那天,他卻不聽勸地非要回到酒店,還把自己鎖在屋子裏麵。誰知道碰巧Ami和Yummy就去找了他……估計他當時的樣子很難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