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終究還是留戀紅塵,沒有青木那樣始終淡薄。
看著那一截斷掉的頭發相思還是有些懊悔自己的衝動,做了魯莽的事兒。青木的苦處相思也是知曉,那樣心性平靜如冰湖,做到這般已是難得。自己也算是無怨無悔了。
也許真的有宿命因果,第一次見到他時,便懂了寶玉初見黛玉那般“這個妹妹好生眼熟。”的想法。怨懟著,相思又責怪著自己在前世怎麼沒有多種些因,讓這世的果子得以瓜熟蒂落。
入夜的相思眼睛已腫的像個核桃,卻又無法入眠,摸索著吃了幾片安眠藥,終是感覺到了周公的召喚,摸索著掛在脖子上青木給她的桃木吊墜沉沉睡去。
甘甜蝕骨的馨香在鼻尖縈繞著久久消散不去,墨相思的意識還未清明,卻也淺淺得知,這不是她的房間。
香味雖然濃鬱,卻並不熏人,直教人愈發想猛然嗅它一嗅。
五官的感知由嗅覺起開始恢複。耳邊傳來的細微啜泣聲如同夏日滴打在荷葉上的露珠一樣秀氣,卻惹的相思的意識清明起來。
墨相思仰麵輕聲咳著,幽幽轉醒。
玄色的如絲一般的雲朵在上空織起層層緊密的透不出一點光來。相思注意到這並不同於夜晚那樣,卻又說不出這場景是怎樣的古怪。
她支著身子坐了起來,卻被圍在身子周遭一望無際的紅花給怵到了。猶如龍爪的花朵嗚咽的發出血紅色的光,一團團的,無風,卻是輕輕顫動。妖媚的勾人心弦。這片泛著微弱紅光的花朵竟也將天空耀的微紅。
相思就著這半臥半起的姿勢,思維如同打結的麻繩一般。
有千萬個疑問充斥在腦海中,卻一個也記不起。恍若夢中的感覺。如同被牽引著一般,墨相思於花海中站起身來,徑直的朝前走去。
眺目望去,不遠處的是平靜無波的河川,高大卻顯得古舊的渡口牌坊靜靜地立在那裏。
河麵上規矩的飄蕩著白色的燭燈筆直的路徑讓以為自己在夢中的相思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夜色深處,卻有一盞明亮的漁燈在河麵上浮動。
是船家。
也不知那花是何花,都已經走到了離花海有些距離的渡口牌坊下,手腕間卻依然有花香揮散不去。相思站在渡口的最盡頭,等待那葉由遠及近的烏篷船。
大概知曉船到此處還有一段時候,墨相思在此就地蹲下,靠著牌坊粗壯的柱子支著腦袋小憩。
墨相思再次醒來是被冰涼到寒徹肌骨的水花驚醒的。
而就在這一瞬間,抬眼的墨相思看到了他。
紅衣鮮豔的如同嫁衣,人卻生生的將這滿身的紅襯的黯然。
有匪君子,勝金勝錫,勝圭勝璧……
玉圭輕挽的及腰的長發比之雲墨更勝。一雙眼眸,叫人看了後挪不開眼。
墨相思幾乎要懷疑自己二十多年來的想象力全部溶在了這片夢境中。